当墨色沉时,蛰伏良久的光火冲散了宫里的静谧。
万禾捏着手,忐忑不安的来回走动着,她会时不时朝外看去,但她明知,处在此处什么都瞧不见。
“良首辅进宫了吗?”
她见宫女急匆匆地来,便上前拉扯住她的衣袖问话。
“回娘娘的话,还没。”
“还没?”
不应该啊,已经那么晚了,良熹敬这是要拖到什么时候······
万禾拧了拧眉,有些耗不住。
自那日与苏彻玉撞见后,她就一直将那个镯子带在身上,等着下次相见时好还给她。
又看了眼殿外那静暗的天色,她转身取了一把短匕,掩藏在袖中,其后收敛了神情,同那宫女吩咐了一声。
“随我去陛下寝宫,我要去看看陛下。”
“是。”
近几日,万禾去寝宫探望陛下的次数不少,宫女倒也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只是领了命,随着万禾到了寝殿外。
“你下去吧,离得远些,无论听到了什么动静,莫要进来。”
万禾冷声说了一句,后就敛了神,动身推开殿门······
殿内的烛火不知是在何时被熄灭的,外头的光亮与此处隔绝,万禾眼中此刻的暗是化不开的浓。
门被她推的很轻,发不出什么声响,她踏进殿内,依着记忆前去点灯,但才走出几步,她忽是觉得不对,殿中的龙涎香似乎比往日浓了些。
动作一顿,貌似是有人先她一步,替她点了燃了烛灯。
顷刻间,寝殿中的景象复现,万禾瞬时捏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
*
“良熹敬,你先进宫,我过会就来······段呈瑞的命记得给我留着,我要亲自杀
······”
或许温长烟和顾思芊也是知晓了,苏彻玉到底没从良熹敬身边“逃离”,所以飞鸽还是传信动了良府。
她们回到皇城中了,眼下就在药铺候着她。
信来的急,蹊跷又不安。
苏彻玉放心不下,现在就打算前去看一眼。不过,在此之前,她并没有瞒着良熹敬,她现下要去见温长烟她们,他是知晓的。
“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晚。”言语完这一句,她忽觉得可能是不够,便又道一句。
“不会让你等太久。”
不太明显地安抚,但良熹敬听的出来。
“我派暗卫同你一齐去。”
“不用了,应该没什么事。”
苏彻玉故作轻松地道。
毕竟,若是真碰上什么事,温姨她们怕也是落入了旁人手中,她若是带了这些人去,她们也只会更危险。
“嗯。”
苏彻玉既然有自己的意愿,那良熹敬便也不施加他的想法,因为那样会适得其反,他已经吃过教训了······
“苏彻玉,别让我等太久便好。”他将她的安抚翻出来又说了一遍,但这是他的述求,与前者并不相同。
“好。”
苏彻玉点头,翻身上马,没再回头,她干脆地没入夜色中,而直到她瞧见那梧桐树下亮起的纸灯后,她才静下。
平时若是无事,纸灯不会亮起,这是温长烟和顾思芊告知过她的规矩······
幽幽暗巷,方歇的雨潮湿着这一处,而那悠白的灯火,似夜鬼索命提灯,影影绰绰顺着石阶爬至窄门边······
落地一瞬,苏彻玉抽出了剑,她的心狠狠皱紧。
用剑挑开门,她忍着性子没冲进去·······
她只见,空落的院中央,站着一人。
许是知苏彻玉已至,她才转过身来······
“我不知道,我现在还该不该唤你一声阁主······”
当柳渡央的面貌一清,苏彻玉的脸色阴沉了些。
“你若是想叫,也是无妨的。”
仍是那副仁慈的模样,与苏彻玉初见她那时无疑,可眼下苏彻玉却觉得她真是尊“假面菩萨”······
“温姨她们被你关在哪了?”
“知钰,你可不能错怪了我,我可不像世子爷一样会关着她们······”
知钰?
苏彻玉挑眉,她知晓柳渡央从一开就知道她的身份,但世子?世子是谁?
“是她们自己不愿出来罢了······”
她将话讲完,其后走近苏彻玉几步,一晃不晃地看着她,“明明不是很久不见,怎么瞧着你又觉陌生了?”
苏彻玉赎身之时,距眼下也不过一年之久。
“阁主说笑了,要说陌生,也应该是你让我觉得陌生。”
柳渡央笑了笑,不予置否。
她也不想耽搁,索性将她想说的给说了。
“你以为害死你们秦家的段家人,就只剩段呈瑞一个吗?你可知良熹敬是谁?你可有猜忌过,他若真只是平民出身,怎么那么快就爬上了首辅的位置,而他那些暗卫又是哪来的,你可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