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十八部近几年似是换了军师,已经不再追求快速攻打,反而转向了骚扰。
是的,就是骚扰。
每隔一段时间便试图突破边境,不分白昼,甚至一次比一次更猛,西北军已经苦不堪言,但小皇帝却不许他们主动进攻击碎草原十八部。
他同皇帝关系日益恶化,他若是不从,小皇帝一柄尚方宝剑便会赐过来,杀他便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陆珩知晓这是对他的围猎,他就静静地站着,一双眼眸凝视着小皇帝,小皇帝轻蔑的眼神也睨视他。
皇帝敲了敲桌子,阶下瞬间安静。
他道:“肃王听旨。”
陆珩行礼道:“臣接旨。”
“肃王五日内返回林州,三个月内速速解决战事,若是不成便提头来见朕。此外,肃王世子年幼身娇体弱,不宜随军前往西北,送往宫中抚养。”
小皇帝已经不加掩饰对陆珩的打压,世子入宫明摆着便是要成为质子,宫中可是摔跤都会死的地方。
五年前,肃王抱着稚子上朝,隆重地给孩子求了世子之位,之后便随军一直养在西北,众人都知晓肃王把这个孩子当成眼珠子般呵护。
大朝会上的圣旨,陆珩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他紧攥着衣袍,叩首谢恩道:“臣接旨。”
陆珩脸色已经阴沉,站在他周围的朝臣微微向后退了退,深怕他怒极而起杀了皇帝。
而小皇帝却又给了众人下了一道骇人的圣旨:“既然没钱,那各州府再加征一成税赋。”
“陛下,万万不可。”
年迈的康阁老使出七十岁老人的全力,发出了一道巨大的声音。
同时,张福子却在皇帝耳边小声说道 :“陛下,清一仙人来送丹药了。”
皇帝急不可耐道:“此时不用再议,下朝。”
众朝臣看着皇帝走后风流云散,
唯有陆珩仍然站在未央宫殿前,没有移动。
年迈的大臣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看了看碧空如洗的天,叹道:“快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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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结束后,陆珩转头就坐上了回府的马车,一刻都没有在宫中停留。
他快速安排道:“武安,传信给凛玉让她两日内抵达京城。一个时辰后,让白术在书房见我。另外传信给宫中所有暗桩,让他们想办法让皇帝把世子安排到孤的寝殿。”
武安道:“属下即刻去办。”
陆珩掐着眉心,眼眸中充满着怒火,苍白指尖紧攥扶手。
若是陆安澜在宫中掉了一根汗毛,他都要让小皇帝血债血偿。
陆珩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世子在哪?”
小春儿应道 :“回禀王爷,今天上午世子在校场练习骑术和剑术,可要奴婢派人把他唤回来?”
陆珩沉了沉,摇了摇头道:“不必,孤自己过去。”
校场离着肃王府很近,平日骑着快马一刻钟就能到,但今天陆珩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
他专程从后门而进,让所有下人噤声,他坐在一处不显眼的位置看着小小的陆安澜骑在高头大马上,辛苦已然写满了脸上,但一双眼眸满是坚韧。
陆安澜是早产儿,身子骨虚弱,走路也比正常的孩子要晚,小家伙总是喜欢等他,激动的时候扶着侍女的手,颤颤巍巍走过来,抱着他的腿糯糯喊:“父父。”
陆珩早就料到了这一天,那时他忍下心把才走路顺溜的陆安澜扔到马上,他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但是他要给孩子安排好一切。
“父王!”
倏然,一道清脆的呼唤声冲着他而来。
他回过神,看着陆安澜已经跑了过来,在距离他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行礼道:“儿子见过父王。”
“最近练得可好?”
“儿子觉得甚好......”
陆安澜还没有说完,突然一柄小剑扔到了他的怀中,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父王已经手持一根木棍向前进攻。
“啊...父王不可以偷袭。”
陆珩手中的木棍已经击打到他的肩膀,他赶忙抽出小剑认真地应对。
“敌人可是不会给你准备。”
从西北林州回京之后,陆珩已经没有时间去看顾陆安澜的每一项功课,今日也是存了试探之意。
陆珩都不用挪动脚下步伐,便能应对小家伙一招一式。
陆安澜年纪还小,招式稚嫩软弱,但是对于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要强多了,和白术能打十个来回没有问题。
“父王,我输了”陆安澜喘着气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的汗,坚定道:“父王等我长大,我一定会赢的。”
陆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陆安澜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父王应该是要说些什么的,但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