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情绪轻飘飘的,多么不堪的想法都没活着重要。他心中猛然一惊,柳少卿。江忱这人命担得冤不冤枉他不知道,但若是柳少卿死了……
太傅都教你什么了?我就当你只想在我这寻个安身所。我来做,你别想,也别去恨。你跟我没秘密吗?
闻昭皱了皱眉,说,“我也有点心烦了,咱们吵一架吧!”
“不想说话。”江忱闭了闭眼,把头依在门边上,“不想跟你说话。”
闻昭不吭声了……
“赵町那个杀千刀的。”
江忱又自顾自说了一句。而后又是沉默。
他自怨自艾了一个晚上,看上去懊悔极了,就连闻昭都不忍心继续缠着他了。
常晚风回府上的时候,远远的就见到江忱坐在石阶上,精气神儿都被抽干了一样,见他回来也没起身迎上去。
江忱不说话,常晚风也不想说话,他径直从地上那团影子旁边走过,连个正眼都没给。
常晚风的每一步都慎之又慎,可人不是一日就能长大的,他不想责怪江忱。
江忱跟着常晚风走进屋内,还不等说话,就见常晚风猛然回头。
常晚风本想问“跟着我干什么?”但看江忱见自己一回身就吓得退后几步那样儿,又没问出口。
“一直在外面等我呢?”常晚风看他皱巴巴的袍子,和蹭了一肩膀的灰。
“你说让我等你回来……”江忱从嗓子眼儿里发出声音,“我错了师父。”
常晚风冷笑一声,“过来。”
江忱往前挪了一小步,又停下了,抬头看他的脸色。
“你真是怂得没边儿了。”常晚风皱了眉看过去,气笑了,“我不打你。”
江忱“哦”了一声,又往前走几步,认错归认错,他向来想得开,但他不想挨打,常晚风下手太黑了,闻昭看到也肯定是要笑话他的。
“你长大了,我以后不打你了。”常晚风换了身衣服,大理狱内血腥味儿重,闻昭见了又要难受,他把换下来的袍子随手丢到一边,直勾勾看着江忱。
“明日去林府。”
江忱咬着嘴,往凳子上一坐,脱口道,“那你还是打我吧,我不躲。”
“不是之前说好了?”常晚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耐着心说道,“我不会不管你,就是困了。”
第25章 靖策
京中若说世家的纨绔子弟有排名,他赵町都上不了榜,但兄弟间的争斗闹成这副难收场的样子倒是少有。赵町也是拿定了他兄弟的性子,才敢干出那荒唐事儿。
事情捅到了御前,奈何常晚风当日守着大理寺闭门谁都不见,赵秉文四处打点,不想丑闻耽误着自己仕途,礼部同僚纷纷为其求情。
皇帝忧心若是真将赵町严惩不贷,恐会引起其他官员不满,张自成掌控着朝政大权,与皇帝处处掣肘,所以常晚风的奏折呈到御前,皇帝仍是犹豫不决。
常晚风一早就能料想到区区十几名百姓而已,这事或早或晚都会被一笔揭过,但还没等到后手,驻守边洲的军马信件就送到了京城。
永安七年,太英帝驾崩,传皇帝位于同胞兄弟,继明治皇帝登基。
太英帝爱妃当日正逢分娩,闻昭就是那时被送出了宫外。距离当日已是十六年。
明治皇帝登基之时正恰外藩割据之时,新帝为加强皇权,又受当时太监总管蛊惑,开始有意加强宦官势力,短短四年间,张自成平了外藩,但也在军师谋士邵元英辅佐之下日渐掌控朝中禁军。
明治皇帝发觉朝中势力逐渐被张自成左右之后,设计夺回兵权,命张自成带兵攻打边洲八部,与当时前大理寺卿筹划断其粮草军饷。
边洲来犯时百姓死伤无数,大小将领数万人被困边洲,张自成信件辗转数月才送至林汉书手中。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张自成目无王法该死,但是无辜百姓将领不该死。
林家掀了近半个家底儿,率世家各户暗卫亲自护送粮草军饷至边洲,整整半年倾囊相助,半年后,大捷。
此时张自成已在边洲驻扎地设立军马,名号赤燕。永安十三年,张自成率兵马返京,大殿之上一刀抹了明治皇帝和前大理寺卿的脖子,当日便扶太子为新帝文德登基。
自此十年,宦官当道,风雨飘摇……
文德帝此时坐在龙椅之上,神情尽是疲惫。
有了先皇那么个前车之鉴,此刻若是张自成愿带兵出征,倒是好事。可如若张自成不提,他也无法张口。
虽文德帝一心励精图治,但君臣信任早在他父皇断了张自成粮草那一日起,就有了嫌隙。
文武百官无不惧怕张自成,但若说到带兵打仗,朝中却也并无勇将。边洲动荡十数载,大将军虽说战事大捷,但返京不足三月,便又频频来犯。其中原由不得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