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还有哪里呢?
漆汩于是想起西边的炚,炚如今的国君还年幼,朝中由长公主主政,似乎是叫做,句瞳。
乐玄不往下说了,余光睨着二人,忽然道:“说吧,二位,今日你们为了什么而来?”
又道:“若不是这猫,我还不一定会与二位相识。”
漆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不知道乐玄到底认不认识靡明,靡明有无与他相见过,还是靡明一直在暗处。
乐玄自顾自地道:“是个老头,对吧。”
漆汩:“……”
乐玄觑着他的神色,已得出结论,遂道:“他走了,是吗?”
靳樨开口道:“是的,他走了。”
乐玄若有所思道:“去了哪儿?”
“桃源。”靳樨答道,“乐兄听说过么?”
“听闻天下有仙,自名为‘蝉夫子’。”乐玄揉着琥珀的脑袋,语气平静,“听说他长生不老,居住在无人可近的‘桃源’,如世外仙闼,那里常春、安定,远离尘世,仙雾缭绕,桃花盛放如红潮,池水清澈,群鱼如游动在天。”
靳樨道:“传说里的确如此。”
乐玄道:“既然是神仙,就不该多插手红尘俗世,高高在上才是神仙,若是低头了,与我们凡夫俗子不就没什么不同了吗?对了,还未问过尊兄名讳。”乐玄对靳樨道。
靳樨答:“骊犀。”
乐玄低下头,又道:“那么他呢?”
“靡明。”漆汩犹豫半晌,还是说了,并用手指蘸了滴在案上的茶水,写出这两个字,“他老人家久居西亳,曾是天子座下司史。比起活人,他在史书里见过的死人更多。”
“原来如此。是西亳的大人物。”乐玄说,却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原来他说的人就是你们,他没找到的东西,要你们来找。”
靳樨道:“乐兄愿意告诉我们吗?”
“那人来时如鬼似魅,想必拿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乐玄道,“只是一面之缘,也不知道他是谁。”
漆汩突兀道:“他在郁城。”
乐玄终于觉得有些愕然,话一顿:“你说什么?”
“他回来了。”漆汩重复道,吁口气,“就在郁城,就在你的面前。”
“什么?”乐玄又问。
“沈焦,听说过这个名字吗?”漆汩道。
乐玄的眉头微微皱起,接着想起年前扶灵的队伍,片刻后露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神情,点了点头:“也好,也好,这样就不会再走了。”
然后乐玄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们俩:“那么你们呢。你们是谁?是长河的二当家?还是有其他的身份?”
乐玄道:“沈焦。沈焦以葵王室后裔的身份葬入王陵,据说他在沙鹿烧了靳莽的宗祠,即便我坐井观天,也知道靳家突逢大劫,如今也四散飘零、死生不知。”
靳樨道:“乐兄既然已经猜到,我是靳家的儿子,我是靳樨。”
漆汩道:“他受伤了记忆不全,不全能记起来。”
“可以解。”乐玄了然,俊秀的脸颊露出一两冷意,“如果我把那东西留下来,算是我投奔新主君的底牌,我为什么要给你们?那老头没有给我一个值得的答案,那么你们呢?你们能给我什么?”
第64章 别别别!好汉!别别别
琥珀脱离了乐玄的手,跑到树下追鸟去了。
三人同时扭过头去,看着琥珀蹦蹦跳跳地追逐麻雀,快乐得跟什么似的。
乐玄感慨道:“做一只猫,可比什么都快乐吧。”
“可惜我们是人。”漆汩道,然后沉默地开始喝茶,一面心想自己仿佛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予乐玄的。靳家已经无甚留存,而他说穿了,不过是个没名字的魂灵。
靳樨一直把杯盏握在掌心,缓缓地旋转,片刻后道:“我如今,也没什么可以许给乐兄的。”
乐玄笑了一下:“听说靳莽之妻,唤做央夫人,武功卓绝,曾从师于蝉夫子,有军功在身,受封将军,享有爵位,数年前于无棣关杀了肜庸二王,‘名扬天下’,功名利禄均化作乌有,我想她的儿子也不会是凡人吧。”
漆汩想靳樨如今还未完全想起来,许多东西于他不过是一个词语,靳樨垂眉不语,依然缓慢地旋转着茶杯,漆汩担心地扭头看他,这时靳樨忽然一挑眉,道:“不对。外头有人。”
“有人?”漆汩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靳樨飞速地拽住漆汩衣领,把他往怀里一拉,漆汩被靳樨的胸口撞得眼冒金星,忽然听到滋啦一声杯子碎掉,同时嗖嗖的箭鸣不断传来。
漆汩被靳樨牢牢地护在怀里,视线里只能看到靳樨的下巴尖。
三人退到门内,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门外的箭雨才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