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樨:“嗯,又是桃源。”
“桃源啊——”漆汩仰起头,看着湛蓝色的天空,“大……不。”
“大什么?”靳樨奇怪地问,敏锐地挑了下眉毛,“你以前是这么叫我吗?叫我什么?”
漆汩无奈地道:“叫大君子。”
靳樨没声儿了,漆汩只听见轻微的靴子踩在石板地上的声音,疑惑地回头望了一眼,靳樨眼神镇定,轻轻“嗯”了一下,再问:“什么?”
“???”漆汩觉得自己方才说得很清楚,靳樨怎么会没听到,只得又道,“大君子。”
靳樨缓慢地点点头,有些满意的样子。
漆汩糊涂了,想了想自己之前叫大君子的语气,没忍住自己默默弯了弯嘴角,靳樨盯着他的嘴角看,漆汩遂迅速正色,问:“你觉得沈大哥会把东西藏在哪里?郁城这么大。”
靳樨放过他:“不是宗庙,就是王陵罢。”
“也对。”漆汩道,“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放进去的,具体在哪里,这不是一直有人守着么。”
靳樨道:“也许有人帮他。”
循着地图一直走,两人越走越觉得奇怪,漆汩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道:“怎么有点熟悉的样子。”
靳樨不答,少顷二人停步,漆汩道:“我说呢。这位乐玄,从前就是守陵人。”
此地他们不久前刚来过,正是乐玄的院子。
靳樨眯起眼睛,看向猫,漆汩把琥珀举过头顶,蹭了蹭它的肚子,说:“你是神仙转世吗?怎么这么灵?”
“是你们啊——”乐玄在他们身后道。
两人一齐转身,乐玄拎着本书,疑惑地道:“猫又跑丢了?……嗯,又找着了?”
漆汩迅速反应过来,佯装无可奈何地拍拍琥珀的头,饱含歉意道:“是啊是啊,追了半天。”
一面在心底对琥珀嘟囔道:“对不住你了先背背这个锅吧。”
乐玄笑了:“我这里到底是哪里好了,明明破成这样。”
漆汩道:“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乐玄大剌剌地“梆”一声踹开门,说:“既然来了,进来喝杯茶再走?”
漆汩用手肘捅捅靳樨,连忙跟上:“劳烦了。”
俩人一进院落,便看见院子有些意外的整洁,乐玄将手里的书丢在琴桌上,正好就在那把素琴旁侧。漆汩看了眼,字全不认识,犹如天书一般,是一本乐谱,乐玄看见他眼神,随口解释道:“是本破乐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漆汩抱着琥珀在案边坐下,乖乖地看着乐玄烧水。
乐玄等水烧开,看着琥珀,说:“可以让我抱抱吗?”
“当然可以!”漆汩简直求之不得,冷酷地把琥珀的爪子从自己袖子上扯走,塞给乐玄。
琥珀认命地瘫在乐玄臂弯上,长长的尾巴绕在他的手腕。
“还是挺可爱的。”乐玄说,“我以前喜欢蛇,可惜它们都喜欢咬我——当然,不是它们的错。”
漆汩:“……”
漆汩嘴唇抖了抖,因为很怕蛇,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呃……也许长毛的也挺可爱的,对吧。”
乐玄笑了笑:“确实,你家琥珀就很可爱。”
靳樨突然道:“乐兄要出门?”
乐玄微微一笑,没否认:“骊兄眼力非常。”
“出门?”漆汩很紧张,看向墙边的书墙和
乐玄一面揉猫,一面仰头望天际的游云:“我自小在郁城长大,总要出去找一找我要找的东西。二位也有想要找的东西么?”
靳樨摇了摇头。
漆汩露出几丝迷茫的神色,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重回世间是为了什么。
“总会找到的。”乐玄说。
靳樨问:“乐兄想入仕何方?”
正好炉中的水烧滚了,咕咚咕咚起来,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无比鲜明,乐玄倾身斟茶,不动声色地道:“二位觉得呢?”
靳樨还未想起来,便不吭声了,看向漆汩。
“肜不行。”漆汩真心诚意地道,“密懋不是个适合效命的国君。”
靳樨补充道:“阴晴不定。卸磨杀驴。是个疯子。”
乐玄露出笑意:“看来二位吃过他的亏。那么庸呢?”
“庸的国君叫祭闻。”漆汩说,“为人不太了解。庸一直占据中土,疆界有所变化,但一直不太大。”
乐玄的素色衣摆垂在座上,慢慢道:“祭闻似乎不肯把权柄交出去,至今未封太子,唯一的后代是个儿子,见他如鼠见狸猫,怕得不得了,听说也是懦弱昏聩。申、陈之间摩擦不断,加上庸、肜的插手,陈有戢玉,申有百里家,也算是旗鼓相当。”
漆汩道:“看来乐兄也不打算去庸。难道要去……更北边?”
“天子姬家失势已成定局。”乐玄道,“从前的扶与应、齐围在西亳周边,与姬家也最为亲厚,只是家底不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