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纹终于消失于虚无,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王血……原来是这个意思。
真正的神剑遇到王血能显现出神兽图纹,不知道太子懋从哪里探知这个秘密的,看样子也许密章也知道。
靳樨完全没料到太子懋会自己动手杀了密章,愣了两息,忽然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一道雷霆巨响自王座后爆出,震耳欲聋。
“轰——!!!”
朱雀图在烈焰之中迸开,裂成碎片,如火星般四散而开,落进靳樨的瞳孔里,高大的宫殿猛烈摇晃起来,冲力把所有人都冲得要倒翻过去,靳樨感觉自己耳朵几欲被炸穿。
转瞬第二道爆炸声响起,靳樨直接被气流甩飞十多米,砰一声砸地上,余光中正上方燃着火星的一截段木如暗器般射下来,他浑身像是骨头被摔裂了似的,仍旧本能地就地一滚避开,然而仍是半边身子被砸了下,顿时疼得头晕眼花,他一抬头,看见太子懋毫无意外的神情——又是他!!!
烈焰拔地而起,宫殿摇晃不止,满天不堪重负的木头哗啦啦的如流星坠地。
然后像是还嫌不够乱似的,第三声爆炸紧接而至。
高明殿内瞬间陷入极度混乱,谁都来不及再互相打了。
“发生了什么?!”
“什么在炸?”
“要塌了……不对!高明殿要塌了!!!”
“快跑!快跑!要塌了!!!”
……
葛霄怒吼:“子人真你不要发疯!这还打什么打!来人!来人!把那七个大人带走!”
一切却已经太慢,等巫官们晕头转向地去找人的时候,那六个老官已经被砸没了一半,只好风风火火地过去拽剩下的一半,葛霄暗骂一声,拎起离他最近的死猪似的史令往外退,一边跑一边骂:“太子!疯子!疯子!!咳咳咳……疯子!!!”
他的骂声淹没在爆裂与坍塌声里。
然而身后层层起伏的惨叫,三个老者根本跑不起来,接二连三地摔倒,都来不及爬起来,就被从天而降的还在燃烧着的木头压住,便再也动不了。
葛霄跑得喉咙刺痛,浑身冰凉,随即又是一声巨响。
“轰隆!”
一截木头砸下来,葛霄听到史令发出闷哼,他匆匆回头,见那块木头砸得年轻史令胸膛塌陷,满口鲜血,他一愣,又看见王座上密章的尸体被碎屑掩埋,靳樨半跪在摇摇欲坠的穹顶下,好像站不起来。
翁寿拉着太子懋健步如飞,路过的时候一脚把毕秋硬生生踹醒。
没人看见子人真最后冷冷地看了一眼惨状,掉头便走。
整个绎丹都听到了爆炸声。
赤帝神坛内空空如也,只有大巫灵蒿地坐在朱雀神像之下,巨响过后,他睁开浑浊的眼睛,稳稳地朝神像磕了个头。
“神明在上。”大巫灵蒿问,“我错了吗?”
赤帝默默无言,没有一丝回音,大巫自言自语:“彗星贯日的星象啊。”
——彗星贯日,臣杀君,子谋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巫好像听到了清脆的鸟鸣。
靳樨一身火星,不知道哪里被砸伤了,一动便剧痛不已,恍惚间从滚滚浓烟的缝隙里看到被翁寿拽着逃出殿外的太子懋,靳樨咳了口污血,地上有什么东西一闪……是那把鱼型小刀!
他想也没想,吃力地往前爬,拔刀便掷向太子懋,翁寿没回头,太子懋拖着朱雀剑,没及时躲开,小刀划着他的眼球飞过去,视线化作黑红色,痛入脑髓,太子懋惨叫出声。
“砰!”
旋即靳樨被头顶砸下的梁柱淹没了,火焰翻腾,热得如铁汁,葛霄没看清他最后的神情,他这时刚迈出门槛、呼吸到那口新鲜、冷冽的空气,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幸存的人灰头土脸地从高明殿里冲出来。
“咳咳咳咳咳!”
“……”
太子懋捂着脸,鲜血透过指缝流出来,大殿轰隆隆地不停坍塌,恍若地震。
葛霄嗓子干涩,脑子里也轰隆隆的,硬扭过头,问:“子人真他——”
话音戛然而止,他好像看到公鉏白与靳樨家那个小猫侍的身影去而复返,像两只灵敏的小黑猫,没进黑烟中。
“大人是问子人将军吗?”身边的小巫官一边俯身喘气一边疑惑地道,“好像……没有逃出来。”
小巫官没听到葛霄的回音,奇怪地道:“大人?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葛霄过了好大一会才答,眼看屹立数百年的高明殿在烟尘和火焰里化作废墟,滚滚黑烟,火星四射,伴随着噼里啪啦的乱响,滚烟冲天,把低低悬挂的天际都染成灰色,连黎明也失去了色彩,硝烟的味道顺着风传遍了绎丹的每一个角落,宫里宫外乱成一团,所有人都放下其他事转而过来灭火,幸而太子懋还没过于丧心病狂,不然整个绎丹都非得给密章陪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