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过来的?”
“开车。”
我擦拭他手掌的动作一下子顿住。
我猛地抬头:“疯了吧你?你知道你状态不正常吗?你还敢开车来?”
下一瞬,他用力甩开了我的手。
我怔愣着朝他看去,只见他看我的神色,像看陌生人。
“我不正常,要你一遍两遍三遍的提醒我吗?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我张了张嘴,下意识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你不正常’这四个字我听错了吗?还是这四个字有别的什么含义。”
话到嘴边,我怎么解释都显得特别无力。
左思右想,我选择放弃抵抗。
“算了,你解的也没错。”
看样子,我的回答完完全全出乎了燕鸣山的意料。
我的不在意,不关心,刺痛他许多。
这种痛似乎让他懵了许久,连酒精按到手的伤口上,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好久以后,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却忽然开了口。
“我不开车来,难道淋雨来吗?”
“你也可以选择不来。”我抬头,看向他,“随便找个地方避雨都行,为什么非要来我这儿。”
“从前雷暴雨,你一直在我旁边。”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我不想要现在。”
“我也不想要从前。”
对话戛然而止。
“你看。”我手腕翻转,将绷带绑成了蝴蝶结,推开了他的手,“这就是我们分开的原因。”
他看着我,拆开了绷带。
我拽过他的手,试图重新绑好。
他的手胡乱动,我皱着眉,努力想要按住。
“你别他妈乱动啊……”
“我,想要你在我身边。”
我愣住了。
“什么?”
“我,”他嘴唇颤了颤,像是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喜欢你在我身边。”
“别离开我。”
他坐在沙发上,而我为了方便为他包扎,正半弯腰站在他面前。
他仰视着我,又是这样的姿态。
“不要从前,那从前的从前呢?”
“付景明。你说过的,永远永远,只注视我。我们之间,违背誓言的,每次都是你。”
我说不出话来。
“但我原谅你。你做什么,我永远都会原谅你。”
“所以。”
“让我回到你身边。”
他朝我伸了手,额头靠在我的腰腹。
很轻很轻的力气,我分明一推就能推开了。
但我不舍得。
“你喜欢在我身边,还是喜欢我?”
我试着发问。
生平第一次,这样的回答,我得到的不是沉默。
“我不知道。”他这么说道。
“十年很久,确实很久。要你这样守在一个不太正常的人身边,的确不合。”
“但你不是特别爱我吗,付景明?为什么不能再多努力一下?”
“再多努力一下吧,我求你。”
他抬手,想要去拉我的手。
我好怕他找不到,于是蹲了下来,拉着他的手,碰上了我的脸。
“我不正常,”他说,“所以救救我。”
“你来教我吧。”
“所有的,好的坏的。”
“你知道的,我是你最喜欢的那种好学生,我会学的很快。”
于是我知道我赢了。
他让我赢了。
第78章 是镜子,是预告
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要经历一个怎样的过程?
是漫长的互相博弈,还是不讲道的强取豪夺?
燕鸣山曾让我彻彻底底的输过,如今也将赌局的赢家判给了我。
我庆幸我们纠缠至今,兜兜转转回到彼此身边,无论如何也洗不掉留给彼此的印记。
我离开过燕鸣山两次。
一次迎来了他向我俯首的结局,一次却让我们分隔,由此造就了往后那样不一样的他和我。
燕鸣山环着我的腰,贴着我入眠。
他太累,我却难得清醒。
我听着窗外的雨声。
眼前的一切让我有些恍惚,哪怕现在搭在腰间的手掌温热,喷洒在我面上的呼吸均匀,我却觉得不现实的要命。
燕鸣山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时的样子,变得直白,不加掩饰情绪。
这样的他在醒来后会消失吗?会忘记刚刚和我说过的话吗?
我不敢想。
但我偏爱这样的燕鸣山,想让他永远就这样坦然告诉我需要我,像从前的从前一样。
我闭着眼设想,倘若我们之间没有横亘那几年,这样的局面,是否会来得再早些?
不知道多久后,我终于迷迷糊糊有了困意,靠在燕鸣山胸口前,梦便和他有关。
梦里十七岁过去,十八岁到来,青涩与美好褪去,我们尝到了现实的酸涩,弥漫舌尖味蕾,于是别的百般滋味再难品味,只剩下那点苦,沁了心脾,多少年后再想起也犹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