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头还有一点晕,扶着额头坐了起来,对面前的两人笑了笑说:“是我要感谢唐公子和明俗兄的救命之恩才对。”
说完,三人都沉默下来。
小珍倒了一杯水走到床边递到林臻面前。林臻说了一声谢谢接过,看着杯子问:“暴乱停止了吗?”
面前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江弦歌扶了一下左眼的镜框,说:“还没有,还在清算。逃走的人需要抓回来,死尸也需要清理避免瘟疫。”
林臻沉默下来,只是双手拿着杯子,嘴唇干得起皮也没有喝一口。
“想必你也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我们改日再来看你吧。”江弦歌站起身。
唐俞斌还想说些什么,被江弦歌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只好也跟着站起来。
他们两人道完别就要离开。
却听林臻开口道:“宁玉,我见过她。”
江弦歌转过身子,看着坐在床上的女人。她刚刚醒来嗓子还有些干哑,脸色还很苍白,双手捧着茶杯,手指关节逐渐突出。
“是吗?”他跟着说了一句。
“那个孩子,还只有七八岁。那个广场上也有很多被卷进去的人,他们没办法选择。”
“从前我觉得民心可用,但现在……我却不确定了。”林臻抬起脸苦涩道。
江弦歌眼里划过一道亮光,又走了回来,在房间里踱步。片刻后才停下脚步看向林臻说:“经过今天,我却更加确认了。计划是可行的。”
林臻皱起眉。
作者有话说:
宁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36章 至今此地多愁云
林臻看着他慢慢皱起眉。
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经过这次的事件足以证明华国的百姓并不是麻木的,而相反他们很有血气,面对武力相差悬殊的军队也不会选择退缩。
可是,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子看的话,广场上那些堆积起来的尸体、那些被卷入其中的孩子和女人就成了一个冰冷的工具。
民心可用,并不是把他们当成没有温度的工具去使用。林臻的眼神逐渐冷起来。
“江公子的话我听不明白。”她终究还是没忍住,语气很硬。
而江弦歌却一反常态地大笑了起来,一下子摘下了脸上的单框眼镜,目光炯炯地盯着林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说的确定并不是指那些百姓。”
“我说的是你。”他似乎完全明白林臻在想什么。
林臻正对上他的眼睛,听到他这样说不禁心头一震。
唐俞斌走上前,双手在胸前拱起,微微倾斜着身子鞠了一躬,郑重地说:“我爷爷听表哥提起小姐,想约之一见又恐唐突,所以叫我来代为询问,不知道林小姐意向如何?”
林臻微微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江弦歌在一旁补充道:“上次我把你说的话拿去说给我外祖听,他听完竟然勃然大怒接着又痛快大笑,说清荷你简直不像是这个时代养出来的女子,没有君臣王法,也没有上下尊卑,但却是我们缺少的一种狂人。”说到这里他笑着摇了摇头。
“只有一点。”他收了笑意,目光逐渐凝起。
“只是你看起来太冷漠、太冷静了。谈起计划只有人员损耗和风险控制的意识,并没有人情味道……老爷子的原话是,这样的人,只能利用,不可与其交底。”
他看向林臻,继续说:“但是今天,你让我很意外。”
林臻收回视线仔细品着他的话。确实,她自从来到这里就只知自保,其实并没有与这里的人有过‘同伴’的意识。她天生就不擅交际,对待陌生人也存着一层‘防备’的隔膜,对待这里的人更是如此。刚刚也只是噩梦惊醒心思杂乱,无人倾诉恰好说出口罢了。
但站在同盟者的角度看,这样的她确实不怎么值得信任。怪不得将她放在客栈里晾了好几天。
可,就是现在他说这些话也不见得是完全信任她,只是笼络人的场面话而已。
林臻扯了扯嘴角,说:“我还以为你会先问宋天望的事情。”
江弦歌将眼镜折好放进怀中,笑笑说:“那个二世祖没什么可避讳的。”
应该是当时在门口的伙计和你说了对话的内容吧,林臻在心中腹诽。她现在开始怀疑当时在天香阁江弦歌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真的,将她放置在客栈里也许就是为了钓出她背后的关系,结果只钓出来个傻不愣登的林恩来。
或者更直白地说,这些人从头到尾就没信任过她。
“行了,你先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一些了,我再带你去见我外租。”江弦歌咳了一声,说。
“我们这就离开了。小珍,你好好照顾小姐,有什么事立刻就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