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瞧了,都料想不到,走在前面的姑娘,同落在后头的男子才是一双璧人。
岑听南懵懵懂懂地觉得这样不合适,想去牵顾砚时,可转瞬就被贺兰朔风呶呶不休地介绍吸引了注意力。
他实在是一个很热情的人,灿烂得像永不坠落的太阳似的,有用不完的精力,说不完的话。
偏偏他又实实在在走过那样多的地方,西域来的玛瑙他认得,形制要大,色彩要鲜艳殷红才算得上好;北戎流过来的弯刀与马饰,他也可以说得头头是道。
岑听南一面听,一面惊叹,注意力不知不觉就被扯走了。
顾砚时就看着小姑娘被贺兰朔风的胡话哄得一阵阵的。
眼睛明亮地小声惊呼:“哦哦哦!这么厉害!”
“啊啊啊!这个好看!”
这模样叫顾砚时想起一些小动物,一惊一乍,怪可爱的。
他落在后面,眼睛扫着两人,眸子里浮出几分笑来。其实他并不将贺兰朔风有意无意地敌对放在心上。
在他眼里,这大呼小叫的两人,都是孩子心性。
真要计较起来,可就没个完了。
岑听南被贺兰朔风带着逛了一个下午,新鲜劲儿一过,疲乏如山倒。
整个人耷拉下去,脚步都是拖着的。
她什么时候在外头露出这样的姿态过,有些难为情。立在一边不肯走了。
贺兰朔风还在给她打气:“别停呀南南,前头还有家店,有你肯定没吃过的,是北戎那边的小食!”
岑听南却摇着头,说什么也不去了。
顾砚时不紧不慢走过来,睨着她:“知道累了?”
岑听南嘴一撇:“昂。”
顾砚时:“还逛么?”
岑听南:“不逛了。”
顾砚时:“该。”
狠心的男人。
岑听南抿着唇看他,不高兴了。
贺兰朔风在一旁同仇敌忾:“顾大人可真是不会怜香惜玉。不逛了,南南我们回驿站。”
顾砚时扫他一眼,嗓音沉沉开口:“南南。”
倒是个会顺杆爬的。
岑听南眨眨眼,后知后觉察觉到顾砚时眼里的冷淡。
她伸出手去,勾勾他的手指:“顾砚时。”
顾砚时懒声道:“说。”
“我饿了。我们去用膳吧。”
顾砚时:“等会儿,先把东西买了。”
岑听南肩膀又垂下来,她真的一点都走不动了呀。
顾砚时见她唇角向下搭着,恹恹地,有些好笑道:“就你面前这间,进去吧。”
他们进了一间成衣铺。
掌柜的是个中年男子,见到三人衣着名贵,很是热情。围上来好一顿介绍,但泉定府的料子,比岑听南日常用度实在差着十万八千里,纹样也不时兴,都是上京城过时的。
岑听南看了几眼就有些意兴阑珊。
贺兰朔风笑出八瓣整洁的牙齿:“别不开心呀,我那儿还有南羌特色的布料,等回上京城,我都给你运过去。成不成?”
“谁说我要买料子了?”顾砚时声音里透着冷淡。
“这套,还有这套,结账吧。”顾砚时随意指了两件,岑听南看过去,一时有些为难。
他选的这两件,颜色实在太……艳俗了。
贺兰朔风都愣了:“别吧,虽然南南美貌无双,什么都能驾驭,倒也不必用这样的颜色来反衬。”
老板旋风一样地奔过去:“那给爷包起来?”
“不必了,我只要这两对铃铛。”
铃铛?岑听南愣了愣。
她顺着望过去,这才注意到被她嫌弃的那两条长裙上,正各系着一对可爱精致的铃铛。一对金色镂空,雕着两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还有桂花在上头。另一对刻着盛开的玉兰花,轻轻一摇,叮啷作响,像有香风渗出似的。
清脆又灵动。
顾砚时接过铃铛,牵着岑听南,当下就朝她腰上系了一对。
“有这声音,就跟别人跑不远了。”顾砚时意味深长道。
岑听南面色一红,垂下头去拨弄铃铛:“我下回不乱跑了就是。”
“另一对呢,换着用么?”
顾砚时扫一眼从方才起就不说话的贺兰朔风,笑道:“另一对,晚些时辰你就知道了。”
他附过去,弯腰在她耳边轻声:“绑你脚踝上,拴住你,好不好?”
岑听南整个人一寸寸变得粉红,从耳垂到脸颊都发起烫。
此刻日头西落,街上已亮起了烛,她好似被煌煌烛火灼着,眉眼闪躲:“你又胡说些什么呢!”
两人一番互动落在旁人眼里,自成一个小尘世,谁也插不进去。
贺兰朔风看着二人,笑意不减。
第72章 寒梅最堪恨
经过这番插曲,贺兰朔风后面变得安静不少。
岑听南一直红着脸,垂头跟在顾砚时身边,落在后面的人不知不觉换成贺兰朔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