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晏礼静静凝着她,眼睛里漆黑一片。
被骂也没太在意,如果光线再充实一点,他眼中的爱就快要溢出。
可惜,这边的晚灯罢了工。只有几只没什么太大存在感的地灯。
他只说:“等我。”
抬腿、转身面对秋花时,神情尽数收敛。顷刻间,又变成了那副高洁、不可攀的斯文样。
见识过皮囊底下的阴湿、恶劣。
从前,周颂宜只想着有一天,能当着众人的面,揭开那覆在面皮上的虚假面具。
告诉周平津,他看走了眼。
眼下,却只觉骤然松了口气。
*
周颂宜没等靳晏礼,眼见着他和秋花的背影消失在枝叶摇曳的影中。
抬腿,从自己工装长裤的口袋里摸出手机。一边往前走着,一边低头看手机,三不时地抬眼看下路况。
昨天晚上忘记给手机充电,今天也没怎么使用手机,等想起这件事时,眼下只剩下8%的低电量了。
点开通讯录,从里头查找徐致柯的联系方式,只是逛了一圈,也没找到他的电话。
忽而想起,有一次做完去浴室洗澡的时候,他趁自己不在房间,偷偷将徐致柯的联系方式删除了。幼稚的可笑。
那时,她正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出来。刚走出卧室里的那间淋浴间,恰好撞见这一幕。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没等她提出质问。对方见她出来,主动坦诚了这件事。
那时候,两人尚且不够熟悉,她暂时没丢了素质骂他,只是气得几天没理他。仅此而已。
事后想着将联系方式添加回来。只是可笑的是,她竟然不记得对方号码中的最后几位数。而那时候,她正躲着徐致柯,两人微信上暂时也断了联系。
贸然提起,也不大好。
后来,这件事竟然就这么耽搁到现在。
-
周颂宜退出当前界面,转而点进微信。从一通联系人中,找到曾经无比熟悉的姓名。犹豫再三,给对方敲去一个【在忙吗?】
【不忙。】
像是印证他的话语,消息回复得很快。
她得到对面的回复,点击加号,给徐致柯去了一通语音通话。
铃声还没响起。拨过去的一瞬间,便被对方接通。
“颂宜?”对方先开了口,讶异中浸了点笑,“我还以为不会接到你的电话呢。”
“上次过去,你还好吗?”他问,“给你发的那些消息,你都没怎么回复。是因为他吗?”
“抱歉。”周颂宜将手机贴在耳朵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坐在冰凉、湿润的石头上时,后知后觉地想起早前下了雨。
石头湿滑。
崎岖不平的地方积攒了雨水,此刻全部沁进她的裤子。
皱了皱眉,“搬离离职后,微信里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当时有点儿心烦,也就没太在意消息。”
徐致柯默然。
“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其实是有件事想问你。”周颂宜单刀直入,“上次,热搜上的那些新闻,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为什么?”
“颂宜,你说的是什么事?”徐致柯将手机拿远,盯着屏幕上的备注,而后重新贴近耳畔,“我怎么忽然听不明白了呢?”
周颂宜:“徐致柯。”
“我什么话都没说,你怎么就给我定了罪。你难得给我打电话,这次,是特地来兴师问罪的?”他轻笑,听不出情绪,“我想,大概是靳晏礼同你说了些什么。”
语气森冷,“你知道的,他的话向来不可相信。况且,和他的手腕与背景相比,我在他眼底只是一只蝼蚁,随便捏捏便翻不过身来。”
“你……”周颂宜困惑他突然憎恨的语气,“怎么了?”
“没事。”对方语气逐渐平淡,“你说的事,我完全不知情。你知道的,我没有那个能力和财力。如果你是特地来问这些的,那大概就要失望了。”
“很久没联系了,难得叙叙旧。”
“抱歉。”她压下心底的困惑。起身,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水,“手机电量不太够了。今晚还有别的事情,改天吧。”
“颂宜。”
很冷的一声。
“怎么了?”
对面不再说话。良久的沉默过后,叹一声,无奈与自嘲,“但愿真的有那么一天。”
*
夜里很晚了,靳晏礼今晚注定留宿周家。
从被老太太叫去,到现在这个钟点,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当初提离婚的事,除了那晚,谁也没再当面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