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临窗的位置,她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独具欧洲风情的建筑不断倒退。
“小宜,这不是前往夏里特的线路吧?”靳晏礼低下颈,凑在她的身边问,“你想去哪儿?”
听见他的问话,周颂宜转过脸。距离太近,回头的时候,唇瓣从他的鼻尖擦过。
“不急。”她眨了下眼睛,呼吸很轻,“其实在出门前,我已经提前和教授打过招呼了,我们今天不去医院那儿。来了这么久,你在照顾我的同时,总要分出精力处理实验室和公司的事情。两头忙,这些天,就算是铁打的人,这么连轴转,也会觉得累的。”
“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出行。”她抬手,两手捧着靳晏礼的面颊,柔声地说,“所以,我们就一起,好好转一转。”
“好吗?”
“你说得对。”靳晏礼握住她的手,攥在掌心把玩,“抱歉,这件事是我没考虑到位。忽略了你的感受了,bb。”
“想好去哪儿了吗?”
“你怎么……”周颂宜很少听他这样叫,脸一热,“犯规了啊。”
“是吗?”
“哪儿犯规了?”
“是这一句吗?”他不肯放过她,语气亲昵,“bb,真的好喜欢你。”
*
这趟出行,周颂宜是抱有目的进行的。两人下了巴士,牵手四处转了转。日色有了落下的趋势,天空色彩鲜亮。
走着走着,来到了Gendarmenmarkt。时值九月末,广场上的人流量并不减。一群白人面孔中,偶尔能看见部分亚洲面孔跳脱出来。
人群中,有拍照打卡的,也有站在广场中央,拉奏小提琴的。琴弓搭上琴弦,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出。
周颂宜突然站住脚步,她昂头看向靳晏礼,“你在这儿等我一会。”
“怎么了?”
“没事。”她倒退着步伐,眼睛却是看向他的,“你等我一会就好了。”
“有点儿事情。”
“一会就好。”
说完,跑开了。
留下靳晏礼独自一人,望见她离去的背影,摇头失笑。
尽管不知道周颂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她开了这个口,他便站在原地等她。
背靠在路灯下,垂着头。
那刻,有期待、好奇,一切的正向情绪包裹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期待散去,紧接而来的是担忧。
毕竟,这座城市于他们而言,终究不是归属地。治安以及路线,不比国内。
靳晏礼收回腿,站直身体。
从西服口袋里取出手机,准备给周颂宜打一通电话,确定她的状况时,肩旁突然被人轻轻拍了拍。
他转过身。
那刻,彻底地失语了。
接近日落时分,广场人流量众多。周颂宜扎着低丸子头,站在灯光下。一袭一字肩、胸前是小v加荷叶边点缀的缎面白色婚纱,脚上一双过膝马丁靴。
缀在耳朵下的珍珠耳饰,灯光落下,发出莹润的光泽。
她大方、舒展、自信。
此刻歪着头,笑着看他,“让你等很久了吧。”
“没有。”靳晏礼喉结上下一滑,艰难无比,“你不是说……”
“对啊。”
周颂宜语调认真,“靳晏礼,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不想办婚礼。我知道,要是我这么说,你肯定会答应。”
“我不在意这些,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可我在意。我也想让你高兴一点,感情是双向的,不能总让你一个人付出,我也想让你高兴一点儿。今天,我把婚纱穿给你看,我们一起拍照片,就当是拍了婚纱照了,好吗?”
她脑袋微微右靠,朝向靳晏礼,继而冲不远处招了招手。
不多时,一位拿着摄影机的络腮胡白人走了过来,他的眼睛带笑。
"Ist das ihr mann?"(这位就是你的先生吗?)
"Ja."
周颂宜笑着朝对方点点头,继而将手中的头纱递给靳晏礼,“我准备了很久。至于这个,就特地麻烦你帮我戴上了。”
“好。”
靳晏礼抬手,语气平静,心底早已波涛汹涌。
天空如火烧般通透,赤红的霞光铺满城市上空,两人身后是大教堂。广场上一侧,和平鸽正站在雕塑前的空地,低头吃食。在游客的逗弄下,纯白的翅膀扇动着,偶尔蹦跶着换一块地吃食。
兴许是因为亚洲面孔,又或者是拍摄婚纱照,亦或者是俊男靓女的组合搭配。
吸睛极了。摄影师身后那块地,停驻了许多人。
两人身后,原本推着婴儿车才从商场出来的女人,好奇又带着欣赏的目光朝两人望去。
笑着问:"Ist das ein hochzeitsfoto?"(你们是在拍摄婚纱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