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后没有盖上的发油盒子,倒了的古龙水瓶子,胡乱丢在茶几上的报纸和杂志……
一个全新的、更有生活气息,更亲切的傅承勖替换了过去的那一个。
门外传来脚步声。
傅承勖刚晨练完毕,擦着汗大步走到门口。见门是开着的,他略微一愣,推开门走了进来。
宋绮年转过身,好奇地打量着他大汗淋淋的模样。
傅承勖见是她,随即露出笑容。
“糟糕!单身汉的邋遢生活被你看到了。”
宋绮年扑哧笑了。她本想追问牛骨牌的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穿着运动服、面孔潮红汗湿的傅承勖有着一种平日里极难见的轻松悠闲,以及一种令心脏止不住狂跳的性感魅力。
汗湿的衣服紧贴着他的胸膛,宽阔伟岸的肩背,肌肉起伏的轮廓,都散发着令人心折的雄性魅力。
换个时间吧。人就在跟前,又跑不掉。
她要享受每一个温情的时刻。
“你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邋遢。”宋绮年道,“我在帮会里和几十个师兄弟一起长大,我最清楚什么才是邋遢了。你这儿至少闻着还是一股香水味的。”
傅承勖莞尔。
宋绮年走了过去,踮起脚,抬头亲吻傅承勖带着汗珠的嘴唇。
可当傅承勖握着她的腰,低头想加深这个吻的时候,宋绮年又后退躲开了。
“喂!”傅承勖不满。
“赶快去洗个澡。”宋绮年嫌弃地用手指戳了戳男人汗湿的胸膛,“我等你一起吃早饭。”
傅承勖的办事效率一向高,用早饭的时候,阿宽就把一张便笺递到了傅承勖手中。
“打听到了。”傅承勖看着便笺,“报警器由一家美国公司提供,该公司在北平有个办事处,离这里不远。”
饭后,一行人来到了这家公司的办公楼外。
北平新式的高楼不算多,这家公司所在的楼是其中之一。
四层高,公司位于二楼南面,占了一间最大的办公室。楼下则是一家老字号的茶馆。
傅承勖摆出财大气粗的派头,表示要租办公室,让管理员带着他们四处参观。
等到了那家名为“世安”的公司门口,傅承勖赞道:“这里不错!朝向好,又清静。”
说着,冒冒失失地推门而入。
屋内的职员大吃一惊。
“先生,您找谁?”
傅承勖一副不可一世的口吻:“你们这办公室不错。我想租。你们考虑转租吗?”
一个经理模样的男子不悦道:“我们公司做得好好的,没打算搬,请您另选宝地吧。”
管理员也劝阻:“先生,这家公司的合约还长着。您要喜欢这位置,楼上这间还是空着的。”
宋绮年穿着阴丹土林旗袍,戴一副黑框眼镜,扮演小秘书。她一边替东家道歉,眼珠滴溜溜一转,将整间办公室扫了一圈。
众人又装模作样地在楼上转了一圈,这才告辞而去。
上了车后,傅承勖问:“如何?”
“窗户上装了铁栏杆,只能走门。”袁康道。
宋绮年道:“管理员说两间屋子一模一样,但二楼明显比三楼的要短两米半。就我看,东面应该是砌了一面墙,保险库就在墙后,外面用书架挡着。”
“这样的小公司,晚上一般不会留人,动手很容易。”袁康道。
宋绮年也很不屑:“我刚出道的时候,做的就是这种小活儿。”
“杀鸡用牛刀,委屈两位了。”傅承勖打趣。
宋绮年忽而踮起脚尖,凑到傅承勖的耳边,亲昵道:“四点钟方向。”
傅承勖一笑,顺势搂住她转了个方向,朝身边的玻璃窗瞟了一眼。
窗户里倒映着他身后的景象。一个脚夫打扮的男子蹲在街边抽烟,目光却是悄悄地朝傅承勖他们投来。
“刚才下车的时候他就出现了。”宋绮年笑意嫣然,仿佛在同傅承勖撒娇,“一直跟着我们从那头转到了这头。”
他们才刚刚到北平,地皮还没踩热呢,怎么就招惹了人盯梢他们。
“熟人?”袁康问。
“不认识。”傅承勖道,“但确实是在盯着我们。”
“到底是什么人,试一试就知道了。”袁康径直朝那男人走去。
男人立刻碾灭了烟,往后一缩,钻进一条小巷子里。
袁康和阿宽互相一点头,分头行动,追了上去。
北平的胡同道路错综复杂,四合院之间又有小门相通,整片区域宛如一个大迷宫。
袁康他们是外地人,不熟地形,没追出多远就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不仅如此,两人甚至都一时失去了方向,有些找不到来时的路。
袁康正如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之际,只听一串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同一群警察撞在了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