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绮年鼻根酸胀:“可是,为什么……”
“还记得昨晚你和我说,你已经尽力了吗?”傅承勖道,“可我还没有。我承诺过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的事业的。而我所能提供的,就是人脉和金钱。这个小展览,就是我尽力的表现……”
宋绮年侧头望向这个男人,心潮澎湃。
一股强烈的,温暖、轻盈又愉悦的感觉充盈她的全身,席卷了她的大脑。
就像被阳光照着,像在空中翩翩飞舞,追逐着风和远方。
这一刻,宋绮年突然觉得自已之前说不清缘由的计较很没有必要了。
如果她能真切地感受到,那是否要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并不重要。
她只用像春笋一样,趁着雨季痛痛快快地生长就好。
宋绮年的视线落在傅承勖身后的一幅壁画上。她倏然愣住了。
“这是……”
傅承勖转身:“啊,这是一块壁画,是陈教授从文物贩子手里抢救回来的。我也不大清楚它的情况……”
“这是一块从敦煌的莫高窟里被盗走的壁画!”
陈炳文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宋绮年毕恭毕敬地打招呼:“陈教授,我都听傅先生说了。还要多谢您。”
“我还要多谢傅先生呢。”陈教授道,“多亏有他,才有这次展览。我的学生们平时也没有那么多机会一次见到这么多国宝。傅先生还支援了我们很多保安,让学校也松了一口气。学生们也算是沾了宋小姐的福了。”
陈教授的目光在宋、傅两人身上一转:“哎,我打搅你们了?”
宋绮年和傅承勖忙异口同声否认。
宋绮年脸颊发热,怕被看出端倪,立刻将话题转移回了壁画上。
“陈教授,这壁画……”
“啊,对!”陈教授忙道,“这块壁画早在清末时就被人从石窟里偷了下来,但机缘巧合下没有被运出国。六年前,我得知了这块壁画在黑市里被贩卖的消息,及时将它抢救了回来。它可是咱们系的镇馆之宝!”
一说起这个,陈教授滔滔不绝。
“它其实是一整面壁画中中心的一块,正好画着一个反弹琵琶的飞天——就是这个仙女。你看,她体态丰腴,轻盈灵活,羽衣飘飘,脚踏云朵,身后是朵朵白莲碧叶,多么圣洁。你再看这色彩,历经千年风沙,依旧这么鲜艳。这红色的衣裙,青色的纱帛,金色的钗环。她的皮肤本来用铅抹成白色,现在已氧化,变成褐色了。但你完全可以想象它刚画好时,不,它还没有被人从墙上凿下来时,有多美!”
宋绮年望着壁画里栩栩如生的飞天仙女,思绪随着陈教授的话语飞向了千里之外的那片戈壁荒漠。
“想象一下吧。”陈教授激动地描述着,“敦煌那地方,一望无际的黄沙,旷野的风吹了亿万年。触目所及,全金色、红色和棕色,只有天空是碧蓝的。在这片渺无人烟的地方,却藏着大大小小数百个洞窟,里面有着中华文明历史上最美丽、最伟大的宝藏!”
宋绮年心神荡漾:“您去过敦煌?”
“早年在那边待过一段不短的时间。”陈教授怀念道,“但也有很多年没有回去了。江南风光好,可我心里始终向往那一片黄沙碧天呀。那个地方,你一旦去过,就再难忘记……”
这一日,宋绮年带着厚厚一叠从陈教授那里借来的莫高窟洞窟的照片和画册,回到工作间里。
四秀迎了上来:“小姐,刚才曹先生来找过您,请您回来后给他去个电话……”
宋绮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走进工作间里。
她在布料架上好一阵翻找,抽出她想要的布匹,唰然抖开。
深浅不同的橙黄,橙红,青蓝,湖绿,再加上雪白的缎子……堆在地板上,似打翻了调色盘。
“小姐,你想做什么?”
四秀她们看宋绮年把布料在人台身上缠来缠去,一头雾水。
“还缺一点什么……”宋绮年把布料丢开。
她还缺一个模特!
一个符合她的审美,能带给她灵感的模特。一个能完全展示出她的设计精髓的模特。
她的缪斯。
当没有特别好的灵感的时候,她可以为了利益而将就。
但是当灵感就在触手可及之处,一个合适的模特能让她脑海中的构想以最完美的形式呈现出来时,她便容不得一点点的不完美!
宋绮年不再犹豫,抓起手袋就又出了门,直奔济慈院。
“那对苗家姐妹?”刘院长惊讶,“她们前几天走了。”
“啊!”宋绮年大失所望。
刘院长道:“苗小妹的男人找了过来,把她给接走了。她姐姐便也不再来了。”
宋绮年不死心:“您知道苗大姑娘在哪里上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