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勖就坐在对面的椅子里,优雅跷着腿,笑容可掬,完全不像一个擅闯民宅的歹徒,倒像个上门拜访的亲朋好友。
“虞老板,幸会。你不认识我,但我对你闻名已久了。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来拜访你。如果给你带来了什么不便,还请你多体谅。”
这番客套话说着好听,但如同放屁。
寒冷的夜风嗖嗖地吹着,虞长庆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手脚被捆着,嘴也被堵着,一支枪还正抵着他的后脑勺。
他哪里敢不体谅?
傅承勖倨傲地打量着虞长庆。
这男人和他年岁相仿,忽略浑浊的双眼和眉宇间的油滑,也算是个容貌端正的白面书生。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外部世界的孤独女孩来说,确实是个很难抗拒的诱惑。
“虞老板不要害怕。”傅承勖语气温和,眉眼含笑,可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阴森森的狠厉,“我这次前来,不为谋财,也不想害命,只想向你请教一个人的下落——哟,那个看着像是康熙的郎窑红吧?”
阿宽立刻把一个红釉花瓶递到傅承勖手里。
虞长庆紧张地瞪大了眼。
傅承勖把玩着花瓶,口中啧啧:“虽是仿作,但是成色这么好的郎窑红,在市面上少说也要卖个一百块吧。真不愧是‘子川’大师,手艺果真登峰造极——刚才说到哪里了?”
阿宽提醒:“找人。”
“哦,对!”傅承勖笑呵呵,“虞老板,大概二十多天前,您把一个清乾隆时期的英使拜寿青花瓷瓶卖给了一个人。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嘴里的布团被抽掉,虞长庆脱口而出:“我不知道!”
傅承勖的手一松,花瓶落地,咣当摔了个稀巴烂。
虞长庆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随即又被摁了回去,嘴巴又给堵住了。
“哎呀!真是对不住!”傅承勖遗憾地摇头,“我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好在只是个赝品——哎?那个元青花,是虞老板的新作?”
阿宽又把一个青花瓷盘递到了傅承勖的手里。
虞长庆奋力挣扎,口中呜呜作声。
“这个做得更好,估计可以卖个三百块了。”傅承勖把青花瓷掂了掂,朝虞长庆笑道,“那个人是谁,虞老板想起来了吗?”
与此同时,宋绮年带着人直闯庄园一侧的作坊区。
他们行动迅速且安静,偶遇起夜的下人,傅承勖的手下亮出了枪,也迅速让对方闭上了嘴。
宋绮年一马当先冲进了虞长庆的私人小工作间里,对照着图纸,让人挪开了浴室的洗漱柜,露出一个一人多高的保险柜。
宋绮年活动了一下手腕。
半分钟后,随着咔嗒一声,厚重的铜门被拉开。
浴室的灯光照进保险柜里,映射出一片刺目的金光!
上房里,傅承勖的脚下已散落了一地的碎片。
青花,粉彩,红釉,青釉……
虞长庆满头大汗,双目赤红,却依旧没有开口。
“我很佩服你,虞老板。”傅承勖赞道,“来之前,我听说你为人卑鄙无耻,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骨气。”
正说着,宋绮年他们回来了,带着丰盛的战果。
装满金条的匣子,瓷器,玉器,珠宝……
“啧啧啧!”傅承勖愉悦地笑起来,“看起来,我们找到了虞老板的私人小金库了。”
虞长庆血色尽褪,浑身细颤。
“你看。”宋绮年对傅承勖低声道,“这个宋青瓷,是一位收藏家前年失窃的。他当初还找上过千影门,以为是我们干的。我粗略看了看,保险库里好几样东西,来路都不正。”
“就像在掏乌鸦窝。”傅承勖道,“枯叶败絮里总会藏着不少失窃的宝贝。”
虞长庆抖得更厉害,几次挣扎着想站起来,都被摁了回去。
手下抽走了他嘴里的布。
“你们想干吗?”虞长庆怒吼,“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我也没偷东西。你们掏空了我的家我都是这个说法!”
“放心,虞老板。”傅承勖道,“我说过,我不是来打劫的。”
两个穿着特殊防护服、戴着厚手套的手下抬来一口大玻璃缸。缸里盛着黄色的液体。
“虞老板肯定有看过变戏法吧?”傅承勖慢条斯理地戴着手套,“我念书的时候,一度对化学很感兴趣。许多化学反应就是一场精彩的戏法。比如大象牙膏,比如白糖火焰……今天,我就为你表演一个非常难得一见的戏法:大变黄金!”
“什么意思?”虞长庆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别动我的金子……”
傅承勖打开一个匣子,抓起一把薄薄的金叶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么薄,效果一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