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意避开方玉竹,早出晚归的生活使得妻妻间的话语越来越少,转眼已是八月有余。
飞鸽传书来回竟花了十二天的时间,叶诚收到信件后非常高兴,拿着东西就往方家赶去,但他并不知道,方家又发生了重大变故。
几日来的沉默让谷茉心力憔悴,越是这样,方玉竹越不敢多说一句。
短短数日,谷茉明显消瘦了许多,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若非强撑着,恐怕早已病倒。
这些日子,谷茉思前想后,觉得这样的状态不能长久维持下去。既然自己已受到伤害,不应再任其发展,必须做出决定,否则枉费之前受到的委屈。
这番深思熟虑之后的抉择,着实令众人惊愕不已。
谷茉数日来暗中筹谋,竟借着前往镇上与天下客商讨生意之机,悄悄恳请柳翰宸相助,雇下了马车一辆。
次日黎明未破,她便携带着俩个女儿并归安,乘马车悄然离去。
因近日两人冷战,方玉竹自觉移居客房就寝。谷茉为便于行动,以归安陪伴自己入睡为由,将归安接至身边。岂料不过数日,大人小孩皆已“不告而别”。
方玉竹于东屋翻检出谷茉留下的书信,言辞大致是说,妻妻间信任既失,不如好聚好散;家中银两仅带走三十两,其余分毫不取。
衣物也只取了两三件,唯独孩子们的衣服多带了些许。
朱大娘听闻此讯,急拉住方玉竹询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玉竹!究竟出了何事?”
方玉竹苦笑摇头答道:“我也不知,或许是小茉觉得我欺瞒了她,心生伤痛。”
“这孩子,你当将军本是好事,她为何不能理解?”朱大娘略有责备之意,但旋即一想,亦能体会谷茉的心情,忙拉着方玉竹劝道:“那你快去追小茉啊,追回她好好解释一番,两口子间的争执不过是小事一桩。”
“大娘,小茉的性子您还不清楚吗?”方玉竹深知朱大娘焦急,然她内心更为焦虑,懊悔未能早些开口。
依谷茉的性格,即便告知她,要求其保守秘密亦非难事,为何自己未曾坦白?
朱大娘说着说着,几乎落泪,拉着方玉竹衣角哽咽道:“她走了,连孩子也带走了,这个家眼看就要散了!”
此言如雷贯耳,令方玉竹脚步踉跄,怔愣片刻,难道家真要散了吗?
谷茉并未多作考虑,只觉不愿委屈自己和孩子,故而决定带她们离开,这样方玉竹也能安心从军。她最感愧疚的是对不住朱大娘和穗香轩的人,竟未留下一句交代。
人一旦气极,往往失去理智,归安坐在马车上兴高采烈,车夫应谷茉要求,特制了一个大筐,并用厚褥铺垫,以便安置两个孩子。
“娘,我们要去哪里?”归安拉着谷茉的手臂,甜声问道。
谷茉轻抚儿子的头,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去看姥姥。”
“姥姥很凶,我想去看姥爷。”归安仰起小脸,想起苗氏那副面孔,不禁打了个寒颤。
提到姥爷,谷茉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姥爷外出远行了,归安放心,姥姥不会再对你凶了。”谷茉这句话说得有些心虚,因为她不确定苗氏是否真的改了脾气。
归安年幼,既然娘亲如此说,他便相信了。
马车行进缓慢,为了孩子的安全,不敢过于颠簸。
方玉竹和朱大娘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若此事发生在他人身上,或许还能有应对之策,如今却是身在局中迷乱无措。
叶诚持信来到方家,见方玉竹和朱大娘在屋内踱步,便呼唤方玉竹道:“玉竹,将军来信了。”
“哎呀,别说这些了,叶诚,小茉不见了!”朱大娘没好气地打断叶诚的话,心中有气,总觉得是叶诚惹的事端,若非他多言,谷茉不会如此。
叶诚愣住了,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焦急地问:“方娘子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一大早起来,人和孩子都不见了。”朱大娘说着,几乎要哭出来。
叶诚愣了好一会儿,看向方玉竹问道:“玉竹,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方玉竹摇摇头,看着叶诚。
突然灵光一闪,她转身欲牵马,被叶诚拦住,问道:“你要做什么?”
“小茉带着孩子肯定坐马车走的,定不会走远,我骑马去追,一定能追到。”方玉竹甩开叶诚的手,准备去后院牵马。
叶诚跟在方玉竹身后大声道:“你不知道方娘子去了哪里,如何追?再说将军来信,你不看吗?”
方玉竹犹豫了一下,但想到谷茉那泪眼婆娑的脸庞,心中最柔软之处被深深触动,不由分说,给马套上马具,牵马而出,说道:“你不懂,等我追回她,自然给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