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吴欢翻出包里的大浴巾,擦了擦脸和脖子,“馋食堂的菜了?”
“想吃教职工食堂。”
“吃,随便点。”
“那人你认识?”
“哪个?”吴欢扭过身子倒着走,眯眼定焦数秒,“没穿球服那个?不认识。”
“不认识还一起打球?”
“打球为什么要认识?他瞧着眼生,球技还可以。”
“哦。”
“怎么?有兴趣?”
时愿跟看智障似的:“是个男人我就得感兴趣?”
第4章 都抓去做绝育
华大教职工食堂是时愿读书时期最爱光顾的食堂。小吃多,服务态度好,接受扫码和收现金。
推拉门玻璃上结了层油垢,门把手也黏黏唧唧的。
吴欢快走两步,胳膊肘抵开门,下巴点点档口:“小笼包,甜豆花。还想吃什么?”
“够了。今天不饿。”
食堂人不多,工作人员们多在清洗台面、收罗碗筷,弄得乒铃乓啷。立柜空调马力不强,吹出来的冷风很快被热浪吞噬,混出一股闷潮的抹布味。
时愿眼尖地找到风口附近一处空位,用湿纸巾擦了擦凳子,稍一抬眼:吴欢正半倚档口台面,交叉两条黑长粗腿,跟人寒暄。
这家伙自来熟,说话时眉飞色舞,肢体语言丰富,口沫四溅。对方肩挎运动背包,神情柔和,不算热络倒也不冷淡,偶尔还会咧开嘴角,多回应一两句。
看到一刻,时愿及时收敛视线,等吴欢落座时随意问道:“跟人聊什么了?”
“聊球啊。”吴欢乐乐呵呵,“你猜他买的什么?哎哟,少拿一个调羹。”他屁颠颠起身,一米八五的大傻个重心不稳,接连踉跄好几步,差点没摔着。
“我管人家买什么?”时愿睥睨他,难掩嫌弃:“你怎么连路都不会走?”
“地滑,姐姐,刚拖的地。”吴欢夸张比划着,挑挑眉:“一大壶白米粥”,他加重了“白米粥”的发音,拼命扯着衣领扇风。
“你比我大两个月,谢谢。”
“那也是我姐。”吴欢递上餐具:“趁热吃。”
小笼包现蒸出锅,腾腾冒着热气。
时愿毫不客气,省略叙旧步骤,直接进入正题。她小心翼翼咬一口,往里灌了点康乐醋,再嗦口汤。酸味突出,鲜甜打底,美味。
她捂着嘴,舌头和食物激情打架,“真好吃。”
吴欢大快朵颐,亦烫得口齿不清:“搞不懂你,家门口那么多好吃的,非跑来吃食堂。”
“我不需要你懂,谢谢。”时愿顾不上说话,一步怼到位。她转眼吃完一笼,没吃爽,咬着筷子头朝吴欢面前的屉笼坏笑。
“吃吃吃,不够再买。”吴欢大气地拱手相让,漫不经心:“方梨还好吗?”
“哪方面?”
“各方面。”
“学业不需要我们操心,身体倍棒。”时愿佯装欲言又止,“只是……”
吴欢暂停咀嚼,囫囵咽下。他撩起眼帘,随意捡起用过的湿巾擦擦嘴,催促着:“快说啊。”
“那个谁快结婚了。”
“靠。”
吴欢继续埋头喝甜豆花,半晌没出声。他一个劲吸溜,闹出的动静不小,偶尔耸两下鼻子,闷声问道:“他还通知方梨了?”
“没,圈子就那么大。”
“也是。”
时愿觑着他的反应,旁敲侧击:“她下个月回国,我妈准备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吴欢无谓冷笑,“她不得把你们家屋顶都掀了。”
“她同意了。”
吴欢难以置信地抬头,琢磨好半天,原还嬉皮笑脸的人突然换了副嘴脸:“她疯了吧!”
“你吼什么!吓我一跳。”
吴欢拧紧眉,“跟谁相亲,相亲干嘛?她什么都得和人较劲,人结婚了,她也非得结一个?”
时愿不能再顺着他逻辑往下扯,“我问过她了,当认识新朋友。”
“你信吗?”吴欢摇摇头,重重地放下筷子:“算了,我管不着。”
“知道管不着就好。不能破釜沉舟,那就当断则断。”时愿难得郑重其事:“在不爱你的人眼里,真心只会是累赘。”
吴欢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垂着眼睑,过了十几秒才回应:“等她回来,约出来吃个饭吧。”
“好。”
空调铆足劲,猛地吹出一股冷风,激得人毛孔阵阵收紧。
时愿意犹未尽,又买了份拇指生煎包,一口一个吃着玩。吴欢明显食欲减退,耷拉着嘴角,笑比哭还难看。
“别影响我吃饭。”时愿踢踢他小腿:“为什么放不下?就因为人家当年送你去医院?陪你打了点滴?”
吴欢改侧身而坐,翘起二郎腿,眯眼瞪她:“同学,别好好地把天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