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交情,我都这样了,你就这么关心朋友?”
时愿懒得陪他闲扯,“怎么伤的?”
吴欢三缄其口,身子往下一窜溜,随手扯下卫衣帽檐挡住眉眼,努努嘴:“我累了,你问石哥吧。”
时愿循声一瞥,刚平缓不久的心跳又陡然漏了好几拍。她视线紧紧缠绕着对方,心脏在接连失频后泵不出足够的新鲜血液,闷得人愈发无措。
心中的怨气千斤重,压得她迈不动脚。与其同时,眼眶不争气地开始泛红,视野转而由清晰变得雾蒙蒙。
石砚初缓步靠近,停在离她一米左右的位置,一言不发地望着她。他脸上写满疲态,嘴角和面颊有几块淤青,发型不如往常齐整,更别提脖子上还吊着难看的绷带。
交织纷杂的情绪堵住了喉咙,只好另辟蹊径地夺眶而出。时愿眼都不眨地瞪住他,期间不耐烦地抹抹脸。长本事了,她想,石砚初光玩冷战还不够,还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害她连句狠话都说不出口。
石砚初强忍住帮她拭泪的冲动,默默等着,等一句简单的关心,等她朝他哪怕稍微迈一步。他这几天见识到时愿的狠绝,一条信息都不回,约好的徒步都能临时放鸽子,真厉害。
白炽灯晃眼,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对峙着。
走廊人来人往,时愿眼瞧一人闷头朝石砚初身上撞,眼疾手快地拽住他左手腕闪到一旁,“堵路上干嘛?嫌伤得不够重!?”她音调虽冷着,眼神却溢出难掩的心疼和不忍,“摔的?”
石砚初深叹口气,情不自禁地搂她入怀,掌心有节奏地摩挲她背脊,“没事,小伤。”
时愿闭上眼,瞬间从难闻的消毒水里提取出好闻的乌木香和柑橘味,心安了些。她不敢乱动,鼻尖在他肩膀处蹭了蹭,“怎么伤的?”
“别蹭。”石砚初连忙闪躲,“爬了一天山,衣服很脏。”
满打满算不过三日没见,彼此心中同时生出相隔数载的荒唐。眼下四目相对,眼波传递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迅速溶解了愠怒和委屈,悄无声息地将二人重新拉近。
“严重吗?要做手术吗?”
“不严重,不用。”
石砚初轻描淡写,视线怔怔地定在二人紧扣的手上。他这两天想了很多事,如何让时愿更坚定些,怎么才能从根源上改善她的消极心态,以及还能再做些什么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他每天定点发信息,希冀她能回复只字片语。可她明明答应最多冷静五个小时,却出尔反尔。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时愿莫名其妙,“你别污蔑我。”
石砚初习惯性掏裤兜里的手机,又对着裂痕满满的屏幕哭笑不得,“回家翻PPT给你看。我当时添加了评论,还艾特了你。”
“”
石砚初捏捏她气鼓鼓的面颊,无奈又讨好地笑着:“气性怎么这么大,都第三天了,连徒步都不参加?”
时愿委屈巴巴地别过脸,“那天是你先甩脸色下车的。”
“你说的话太让人生气。”石砚初追随着她的目光,柔声哄道:“你自己想想,那话伤人吗?”
“可你不能冷着我。”
“我每隔五小时都给你发了信息。”
“……”
时愿说不过他,气得额头狠狠撞了他的,疼得直叫唤,“早上你也没主动关心我。”
“我让吴欢问了。”石砚初轻揉她前额,“今天线路复杂,要兼顾的事情很多,我不想分心。”
时愿盯着他额前那片泛红的皮肤,心软了又软,“反正是你错了。”
“我不是要跟你争对错。”
“你俩能不能管管我的死活?”吴欢实在听不下去,单脚蹦到二人面前,誓要用最狠绝的眼光讨伐这对情侣。他重心略有不稳,跟不倒翁似的:“我还饿着肚子。”
“你赶紧坐好。”时愿指着身后的空位,翻到常点的几家店铺,递到吴欢面前:“随便点。”
吴欢闭眼报菜单:“干煸肥肠、香菜炒土豆和香辣肉丝(多加香菜)。”
时愿点单、付款一气呵成,朝人笑了笑:“这三个都不行,石砚初不吃香菜和猪大肠。”
“这才是你。”吴欢忿忿地鼓掌,竖起了大拇指,“差点忘了你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了。”
“一顿不吃香菜和猪大肠会死?”
“不是吃不吃的问题,是重视不重视我的问题。”
时愿嫌他废话太多,撇头望向石砚初的伤口,秀眉紧蹙:“老实交代。”
石砚初面露难色,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经过。
他今天载吴欢一起回市区,排队出停车场时遇到了机器故障。前面那辆车的司机试了几次,很快便不耐烦地朝对讲机乱吼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