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也好,石砚初也罢,他们总有本事让她感到超高浓度的幸福,又会猛地戳一下她最软乎乎的心窝。
一个个的,可真厉害啊!
“坐过来。”方梨面色清冷,眼神提醒谢琰挪个座。
时愿无动于衷,耷拉着嘴角,和空碗较劲:“我坐这方便给大家盛饭。”
“过来,没人需要你盛饭。”方梨直盯着妹妹的头顶,不准备轻易放过她。
时慧玲不了解情况,撺掇着:“你坐这顶着多难受,腿都伸不直。”
方卫荣跟着帮腔:“挪一挪,别待会撞青膝盖又嗷嗷乱叫。”
“时愿,坐这吧。”谢琰微笑着让出座位,配合众人一道施压。
好好好,时愿敌不过四面夹击,不情愿地起身。她落座时动作幅度很大,差点没抵着餐桌往前挪几寸。
方梨选择性失忆早上的争执,夹了块红烧肉到她碗里,柔声命令:“多吃点。”
“吃不下。”
时愿没撒谎。她中午接连点了好几轮,到最后几乎要漾出来,边吃边感叹对石砚初的了解又深刻了些。这人果然言出必行,说让她一个人静静就真的让她静得无比透彻,几小时过去,连条信息都没有。她既生气又好笑,甚至有种自找苦吃的感觉,她究竟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人?
方梨不爱惯着她,一口包下那块肉,咕隆着:“不吃算了。”
爸妈的注意力这会全在谢琰身上,没留意到姐妹俩的动静。
时慧玲笑得欣慰畅怀,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两家孩子能有这样的姻缘,早知如此还费劲参加英国专场做什么?她越看谢琰越欢喜,又不免担忧:她当初读的候选人名单中,混了好几个本地候选者,其实都是替时愿物色的,包括谢琰。
造化弄人,谁能想到这根红线竟缠到方梨身上去了?
她清清嗓子,引入话题:“谢琰上次来我们家的时候才几岁?五岁还是六岁?”
被点名的人回想片刻,笑着摇头:“不记得了,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跟我爸上门拜过年。那时候你们还住在东湖路那边。”
“对,时愿现在还住那。”时慧玲眉开眼笑,陪着忆了会往昔,意有所指道:“方梨这孩子主意大,一时半会也不考虑回国,你们俩如果真打算谈朋友的话……异国恋不靠谱。我听你爸妈说,你工作很好,外企是伐?”
“阿姨。”谢琰放下筷子,开口前先抿了口方卫荣珍藏版的大红袍润嗓子,“我刚递交了辞职信。”
“啊?”
他忙不迭解释:“跟方梨没关系,职业瓶颈期,想换个环境闯闯。”
“哦哦,那就好。”时慧玲搓着双手,保持笑容,一心斟酌措辞。
谢琰见时机差不多,和方梨对了个眼色,不慌不忙地宣布了二人的大计划。他前期铺垫做足,从工作的不如意,谈到和爸妈的理念冲突,再转至对新生活的期盼,慷慨激昂地导入结论:“我和方梨打算趁她还在国内的时候领证。”
一语落地,空气骤然安静了下来。
时慧玲转动着眼珠,和方卫荣面面相觑好半天,心怀侥幸地求解:“领什么证?”
“结婚证。”
方卫荣夹菜的手顿在半空中,顾念对方是老下属的儿子,没彻底拉下脸色。他重重地咳了声:“小谢,结婚是大事,你跟你父母聊过吗?”
“他们肯定会非常喜欢方梨。”
废话,方卫荣心想,这么优秀漂亮的女儿,谁不喜欢?可问题在于哪怕两家再相熟,也不能纵容儿女们乱来。他急忙瞥向方梨,征求当事人的看法:“你怎么想?”
“是我主动提的。”方梨语不惊人死不休,“谢琰答应了。”她一本正经地解释:“办理旅游签证很麻烦,还有拒签风险,哪怕通过了,去一次也只能呆几个月。我们领证之后,他可以办科技工作者配偶签,很快。”
方卫荣岂会轻易被她牵着鼻子走,拉回主题:“我们现在在谈婚姻,不是签证。”
“没有签证,我俩没法在一起呀。”方梨撒着娇,“我们要朝夕相处才能加深了解。”
“如果发现不合适怎么办?”
“我觉得挺合适的。”
“万一?”
“爸,人不能因为万一止步不前。”方梨从容不迫地起身,两手各搭在爸妈的肩膀上:“这跟担心出门被车撞死,从此不出门有什么区别?”
“谬论。”
她置若罔闻,索性从父母角度出发梳理要害:“谢琰爸爸还在你手上,他儿子不敢拿我怎么样。”
方卫荣挥开她的手,不满地打断:“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开个玩笑。”方梨朝谢琰眨眨眼,转脸露出了让方卫荣最无法拒绝的笑容:“两家人知根知底,减少了很多隐患。我和谢琰认知相同,对婚姻的看法一致,都很想和对方开启这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