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维夏也不好勉强,只能寄希望于苏姑娘自个儿了。
说不准、说不准今儿殿下心情正好,就舍不得杀了苏姑娘呢。
而被维夏寄予厚望的阿洛,这会儿正欲哭无泪,低垂着小脑袋一步一蹭地跟着闻人恪从净室里出来。
在苏家十年,虽境遇不好,但顶着苏四姑娘的名头,阿洛也确实没有做过照顾人的活计儿。
好在手脚还算麻利,服侍太子沐发这件事,前头几道工序尚算勉强,等到了冲洗,阿洛须得一手执了木舀倒水,一手揉搓发梢,配合就显得笨拙起来。
不是一瓢冷水有大半泼在了闻人恪脸上,就是攥紧了他的头发。
有一回,若不是闻人恪忍无可忍,抬手挥了一下,那木舀就直挺挺要砸到他脸上了。
这一番几乎是谋杀未遂的举动着实叫闻人恪开了眼,后半截不得不自己收拾。
阿洛顶着太子殿下冷冰冰的眼神,小心翼翼寻了个角落站定。
闻人恪瞧见了,冷笑一声,深色中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系带随意地勾了一下,露出大半胸膛。
他缓缓在床侧坐下,挑剔地上上下下打量起阿洛。
她真是苏家送进来邀宠的?
看来邀的不是他的宠啊。
第6章 红袖添香?
闻人恪挑起眉梢。
所以,究竟是苏家挑中了她,还是他的好母后挑的她?
事情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
阿洛挺直了腰背,她知道太子殿下一直在盯着她,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如芒刺背的感觉令她浑身寒毛直竖。
终于,似乎是欣赏够了阿洛坐卧不安的模样,闻人恪收回视线,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坐。”
阿洛硬着头皮选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你在苏家,不得宠吧。”
阿洛诧异地抬眸,继而反应过来,太子殿下似乎很清楚自己的名声,自然推测得出能被送入东宫的女子多是出身微寒或是被家中厌弃。
可这话她并不好答,太子自己知晓是一回事,被人戳穿又是另一回事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
闻人恪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嗤笑一声:“不敢说?”
阿洛眼睫轻颤,怯生生偷瞄他一眼,又连忙避开,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行,那就不说这个。”闻人恪眯起眼,随意地向后靠在软枕上,“先来说说你都会些什么?”
阿洛闻言一愣,有些摸不清太子的意图,这是做什么……
闻人恪:“你什么都不会,苏家送你进宫,到底是准备让你伺候孤的,还是准备让孤伺候你啊。”
闲凉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阿洛分明看见太子殿下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由面色微白。
心尖儿突突乱了几下,阿洛咬了牙,鼓起勇气,说:“臣女略识几个字,殿下若是不嫌弃,可、可为殿下……”
还没来得及说完,闻人恪便颔首:“红袖添香?不错,有几分侍妾的模样了。”
阿洛瞠着目,怔怔张了口,她本是想说,殿下若不嫌弃,她可以替他抄经祈福。
闻人恪视而不见,依旧一副虽不满意但姑且如此地开口道:“既然你主动提议,那就明日便到孤的书房来吧。”
抄经?呵,想得美。
阿洛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几句的功夫她就要去太子殿下的书房里当值了?
不过闻人恪没再给她思考的时间,忽然问道:“知道穴位吗?”
阿洛还懵着,一双翦水秋瞳浸满迷茫。
不知为何,闻人恪的心情又好上了几分,勾了勾唇,道:“不知道也无妨,过来。”
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阿洛慢慢吞吞地走到床榻前。
只见闻人恪半躺着仰头看她,接着指了指额头太阳穴的位置,然后闭上眼道:“揉这里。”
阿洛站在床榻前半晌没有动静,实在是她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形。
闻人恪等得不耐烦了,眼睛仍旧闭着,只伸手精准地抓住了阿洛的手,将她带到额角,冷冷吐出一个字:“揉。”
阿洛不敢再耽搁,小心侧坐在床沿,双手按在他两侧额角,指腹轻轻用力,在他指定的位置上轻巧地揉动起来。
比起应对醒着时性情古怪脾气难测的太子殿下,阿洛觉得还是这样好些。
当然,要是能不见不接触,才是最好的。
随着他的呼吸愈发平缓,阿洛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就在她准备将手从他额角收回,就听见他唇瓣轻掀:“继续。”
阿洛呼吸一屏,指尖僵硬了一瞬,只好认命地继续替他揉按额头。
等到阿洛觉得自个儿的指尖都要失去知觉,实在按不动了,便又一次缓缓停了下来。
这一次,她没急着将收回指尖,而是静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