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晚当场花容一凛,眼中怒火迸发,拍案而起:“什么?!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看姐姐我不将她撕成八瓣!”说罢,竟提起剑便要往外走。
程不渔一把拉住她,道:“姑奶奶,她在漠北,你如何杀她?”
陆晚晚怒道:“她就算在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揪出来!”
程不渔将她摁回了凳子上,叹道:“好了,我知道你有本事!以后有你去漠北的时候!而且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将回春在哪里,你若杀了她,那我们就找不到了!”
陆晚晚却愤愤道:“那岂不是更好?你们找不到,二十八坞找不到,赤竹更找不到!”
而程不渔的眉头却在此时忽然皱了起来。他放下酒葫芦,垂目凝声道:“不对!我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
方才一直愣愣盯着茶杯沉思的沈璟彦也抬起了头,蹙眉道:“什么?”
程不渔攥着他的手臂,直勾勾地瞪着他,眼珠子都快要突了出来,大声道:“好兄弟,你忘了,蓝月珠知道将回春在哪里!”
沈璟彦忽然愣了一愣,恍然大悟:“糟了!我们竟然忘了药仙谷!此等大事,我们竟然疏忽了!”
二人几乎是同时拍案而起,闯了出去,陆旸兄妹虽是一头雾水,可看他二人是如此惊恐万状,心下竟然也跟着慌张了起来,便跟着他们一同跑出门外,跨上马背,一路疾驰而去。
药仙谷外,草木尽枯。山色惨淡,秋天已快要过去了。
荻罗的眼睫终于颤动了一下,冰凉的溪水扑在她的脸上,又让她觉得浑身上下都透满了寒意。
她挣扎着坐起,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看着自已满身的血迹,又抬头眺望山顶,强忍着泪水咬牙站起,一步一步往山下而去,口中不住念叨着:“楚盟主……我要去找楚盟主……”
可没走几步,腿上传来的剧痛便使她跌倒在了地上,泪水夺眶而出。
一阵嘈杂的马蹄声自林间传出,又戛然而止。她艰难地抬起头,模模糊糊地望见程不渔四人正向自已跑来,又惊又喜,嘶声泣喊道:“程不渔!”
程不渔的心已沉到了万丈深渊里。他急忙扶起荻罗,急声道:“荻罗姑娘,你还好么?药仙谷出事了,是么?”
荻罗的泪水已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落:“赤竹……是,是赤竹,四日前闯到药仙谷来,要师父交出什么将回春……可药仙谷里从来没有过这样东西!师父拿不出,他们便将师父严刑拷打,悬于崖上,只让她穿着一件夏衣,风吹雨淋,已有四日!”
荻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凄声道:“求你们一定要救救师父,一定要救救师父!”
陆旸急忙问道:“赤竹来的是何人?”
“一个女人!穿着蓝衣服,带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紫衣女子,她、她简直不是个人,她是个畜生!”
陆晚晚目瞪口呆,顿感天旋地转,嘶声道:“怎么会……怎么会啊!我、我们明明看到她在二十八坞!”
她与陆旸二人几乎是同时拔足狂奔,程不渔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拦住他们大声道:“你们不能这样直接去找她!你觉得她会听你们的话吗?”
陆旸思忖片刻,急声道:“程少侠,既然她已绑了人质,那你与沈公子就将我也绑了去!这样,也好做个谈判!”
陆晚晚看着陆旸,也急切道:“没错!现如今只有将我二人都绑了,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她迟疑了一下,垂下目光,抿了抿嘴唇,嘶声道,“她是我们的生身母亲,我想……我想她应当是会心软的!”
第79章 针锋已相对
原也莹斜卧在一张温暖的绒榻上,斜斜地倚着一旁的扶手。
头顶的桃花花瓣簌簌而落,一缕青丝垂在她肩头。她以手支颐,另一只手中轻摇着一柄绘着东瀛女子的折扇。
阳光拂落,她轻轻打了个哈欠,抬眼瞧着素袖,似笑非笑。
素袖嘴角挂着丝丝血迹,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垂着头,仿佛一片摇摇欲坠的落叶,只要风再大一些,便要被吹散了去。
她已许久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一种眼前一片虚幻茫然的感觉,仿佛身体与灵魂已逐渐剥离,而灵魂正在上空悲戚地望着这一切。
原也莹轻笑道:“素袖姑娘,这世上怎会有如你这般幸福的人,日日居住在药仙谷,日日都有春暖花开。”
素袖不答,只双唇颤抖着,微微合上了双目。
原也莹见她不说话,又叹了口气,道:“你这样一个可人儿,却总是爱自讨苦吃。这世上,不是所有坚持,都有回报的。”
她忽然自面上隐去了笑意,现出忧愁之色,道:“就像我的那个夫君……他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才叫珍惜。素袖姑娘,你可知道,二十八坞为何叫二十八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