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冷笑道:“很好。二十八坞的仇,此番非报不可。我这便回坞禀报坞主,你回丐帮去继续查探情况。”
“是,堂主。”
“把他丢下去吧。此番过后,便把这尸坑填了。二十八坞早已不做从前那些买卖,这坑留着无用。”
“是,堂主。”
男子话音刚落,一白色的布袋便“咚”地一声跌落进来,溅起一滩浑浊的污水,沾了二人满身满脸。
阿白厌恶地拭去脸上的污水,险些要吐出来。程不渔则提起袖子胡乱一抹,当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抬头望着头顶的洞口。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对这些脏水无动于衷的?阿白真是好奇极了。
奇怪,不就是些脏水么?他怎如此少见多怪?程不渔也很是疑惑。
阿白努力使自已心情平复。待那二人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后,他才低声问道:“他们说的二十八坞,可是金狐山二十八坞,北辽最大的山匪帮派?”
程不渔点了点头,凝眉沉声道:“不错,就是他们。咱们恐怕,已在金狐山之中了。真不知道他们到底又在做些什么勾当。”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望向那被抛进来的布袋。这布袋又狭窄又沉重,不知里边装着的究竟是什么?
二人靠近后,程不渔突然愣声道:“我怎觉得,这里头……像是装着个人?”
阿白也警惕颔首道:“的确是像。”
程不渔亮出指虎上的倒钩短刃来,将那布袋自头划开一半,扯开一看,他竟眉心一震,倒抽一口冷气,当场跌坐在地,面色惨白。
这布袋中,果真躺着一个死人,全身缚满了锁链,裹得像个铁茧子,似已死去很久了。
阿白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低声惊道:“你认得他?”
程不渔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颤声道:“岂止是认识……他是阿全,是我丐帮中的小师弟。”
他不仅声音颤抖着,就连眼睫和手也不住颤抖着。阿白闻言微微一惊,沉思片刻,将他扶起。他感觉到程不渔的手臂也在颤抖。
二人就站在这尸体身侧,缓了许久,默不作声。
“怎会……昨日我还见到他,他还好好的。”
程不渔喉咙干涩,嘶声道。他在脑海中思索着所有可能,“是金狐山二十八坞……二十八坞为何要杀他?”
阿白想了想,道:“方才那两人说,二十八坞要找丐帮寻仇。你可知二十八坞与丐帮究竟有什么仇怨么?”
程不渔回忆道:“江湖都传我们帮主叶远山害了二十八坞前总瓢把子陆震南,两帮因此也结下了梁子。可陆震南的尸体至今也未找到,二十八坞说叶帮主毁尸灭迹……难道是因为这个?”
阿白沉默片刻,抬眼问道:“叶帮主当真杀了陆震南?”
“当然没有!”程不渔大声脱口而出,“叶帮主是个豪气干云的侠土,与他无仇无怨,连见都不曾见过,两帮甚少交集,怎会杀他!”
阿白沉静思索:“既如此,二十八坞为何非说叶帮主杀了陆震南呢?……”
二人同时陷入沉默。思虑片刻,程不渔突然浑身一凛,恍然大悟,急声道:“不好!我们得赶紧出去!”
他脑中思绪转得飞快,焦急地环顾四周。他虽心急,可头脑却异常冷静。
他突然蹲下身来,将那布袋撕碎,把缚在尸体上的锁链全部拆下,衡量了一番,喃喃道:“……还不够长。”
说罢,他又自水中将阿白丢弃的白裙捡起,用指虎短刃刮出豁口,撕成一道道布条,首尾相系,绑在了铁链末端。
他又衡量了一下,低声道:“应当是够了。”
他看着手中的锁链和布条,又抬头望向那五丈外的洞口,浑身沁出冷汗来。
到底该如何将这链子抛出去呢?他需要一个重物,一个能固定住的重物。可这里除了碎石,什么也没有。
阿白似看透了他的难处。他伸出手来,道:“把链子给我。”
程不渔半信半疑,将链子递到他手中,却见他自腰间取出那根银色的棍儿来,抬起手臂,将棍儿一晃,那笛子长短的棍儿竟然自两端弹出,伸展成了一柄银光闪闪的盘龙长枪!
程不渔错愕望着他——和他手中的那杆枪威风凛凛的长枪。
长枪盘龙,雷起风动。莫非,他是风雷门下弟子?
风雷门乃北辽朝廷特设江湖门派,门派中弟子擅使长枪,以金银长枪区分。
金枪多为北辽朝廷武将之后,修习武艺,历练江湖,洞悉天下大势,而后封官进爵,南征北战,报效朝廷;而银枪则为江湖子弟所持,修习枪法,只做侠土,不涉政事。
可是阿白说,自已是个南魏人,怎拜入了北辽风雷门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