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中午已经清洁得七七八八,把一片狼藉的厨房地板收拾好,再完成剩余的店铺清洁工作和备料工作,仅花费小半小时,杨舒屹就彻底结束了今日的店铺营业。
平时杨舒屹到家后洗个澡就睡了,今天洗完澡后突然多出了一个半小时的空余,她还有些不习惯。
她不由自主地回归到那个问题上——她堂堂正正地知道薛令的名字是因为挂号缴费,但薛令是什么时候什么途径知道她的名字的?
她开始复盘下午和薛令说过的每一句话,确认她是否曾经和薛令做过自我介绍。
像是关门的时候,注意力被无意间其他事情吸引,有关关门的记忆就会缺失,进而导致是否把门关上这件事成为一整天的慌张和惦念。关于是否告诉过薛令她的名字的事情,在经过拿着放大镜仔细在脑内搜寻记忆的过程后,也从一开始的笃定变成了带着犹疑的肯定,最后演变成自我怀疑。
应该……她应该是没有告诉过薛令,她叫什么的啊!
可如果杨舒屹真的没有和薛令交换过名字,那就说明薛令在今天之前就认识她,她们的关系并不是杨舒屹认知中的单方面相识。这一可能性让杨舒屹毛骨悚然,这意味着她早在未察觉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阴暗的心思暴露在阳光之下。
杨舒屹彻底陷入了焦躁情绪之中。她以为她是那个在暗中的视奸者,游刃有余地观察着他人的人生。可现在,和薛令有关的一切都弥漫着层层的迷雾。她不仅不知道薛令经历的重大变故是什么,不确定前男友的突然出现是否和薛令有关,更不清楚自己现在在薛令眼中是怎么样的形象——是有过两面之缘的小店老板?还是像影子一样处心积虑地追随着她的偷窥者?
她在被戳破身份的难堪和恐慌中沉沉睡去,连男友的信息都是次日早上忙完之后才回复的。
他昨晚八点二十五分给她发信息说,挖到了很好吃的一家馆子,下次她来棉市的时候一起吃。
她今早八点四十五分回他一条好的,并和他道早安。
杨舒屹知道这条信息会在十点左右被回复。他们的在线时间和作息时间完全不一样,像是隔着时差一样,总是在接收来自对方的过期的分享欲望。
成年人的世界很忙碌,就连想念和聊天都是抽空。杨舒屹已经不像上一段恋爱一样幼稚黏人,要求对方再忙都必须要在一小时内回复她的信息。
当然,这个在现在看来有些过分的要求,同样在当时引起了雒宇的抗议。
雒宇说,杨舒屹我没那么闲。公司电脑是被后台监控的,我电脑根本没登录微信,干活的时候思路断了就很难接上,哪还顾得上看手机啊?我根本没办法确保一小时内回复信息。
他还说,你如果非要这样,那你也必须要在一小时内回复我的信息。
她大言不惭地嚷嚷,那有什么问题,实则后续她再一次控诉雒宇没及时回复信息的时候,被雒宇翻出她同样没能遵守的信息记录。
他说,咱两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她说,我那是有正当事情,我在给学生上课,下课才有时间看手机。
他说,我难道就没有吗?看新活的技术文档看到头晕眼花,趁着Mentor有空赶紧去问问题,哪有时间回复信息?
他又说,我们都已经在彼此能力范围里尽快回复对方信息了,有这份心意不就够了吗?何必拘泥于一小时的形式呢?
这一个荒诞的要求,在经过数次实践碰撞中后终于被废弃。
说曹操曹操就到,杨舒屹抬眼看向那个像上班一样来店里打卡的男人,面色倏地冷淡下来。
其实她昨天在医院拿药的时候看见雒宇了,虽然那道颀长的身影在走廊里一晃而过,但是结合当天的穿着,百分百可以断定是他。
雒宇是北方人,在海城压根没亲戚,正常来说,去医院就是他自己看病。她当时跟过去瞟了一眼,那个方向都是骨伤科、推拿科一类的科室,病情不会严重到哪去。
“老板,一个奥尔良鸡排饭团,一盒牛奶。”雒宇似是准备把她店里的饭团逐个尝个遍。
想起什么,他又补充,“昨天我待了1小时43分,走的时候支付宝扫码付了10块电费,你可以查账。”
杨舒屹将雒宇这副悠闲的模样收入眼底,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他是奔着她来的海城,甚至对薛令的近况一无所知。
因为,如果雒宇真是奔着薛令来的海城,这会儿应该和那个Bosco一样,焦头烂额地变着法子送钱,又或者是忙着解决司法冻结的事情,不可能还有心思和她在这里玩角色扮演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