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先帝突发病症,姚正华只能先暂时放下追查此事,全力应对朝中局势变化。如今梁王的手下来府上告知他竟然有这方面的线索,姚正华不得不亲自走一趟王府。
姚正华缓过这口气后,看了眼斜对面坐着的属下。
王滨轻咳一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下官听闻大约是五月初之时,云淮府有三家大商行被一个自称保宁府朱家二少爷的人巧取豪夺弄走了二十万石粮食以及一大批布帛,押送货品之人无一生还。”
“嘶——”
“这——”
梁王的视线看似漫无目的,实则一直留心姚正华几人的反应。这可是极大的仇怨,被人点到这份上都没点动静,只怕姚家真成软柿子了。
康鑫眼看气氛炒起来了,按照原定计划继续道,“据感天寺那边的僧人所言,那位灵塔寺的慧安和尚是五月下旬入寺登记度牒的。而从云淮府至平洲府大致也是半个多月,更巧的是那位云淮府神秘人当时也有两个年轻随从跟在身边。”
“康大人,此人是谁?您可晓得?连着在云淮府和平洲府犯下如此骇人至极的恶形,必得早早送上刑场方才令天下人安心啊!”
“是啊是啊,如此为所欲为,当我朝律法是摆设吗?”
“竖子卑劣!”
但凡会看点脸色的人已经开始表明态度,加入讨伐贼子之列。而且一开始忌惮林泽不敢指名道姓说的人在确定梁王和姚正华的态度后,渐渐转变态度。今日能被请到这里坐的人,都是‘志同道合’之辈。即便在云淮府和平洲府的事情上与他们无关,但纺织机关系到大家的利益,谁不想沾个手?
林泽把营造司经营得铁桶一般,自从朝会那日皇帝亲自给林泽撑腰后,营造司上下更是连缝都没有,一时之间各方有心之人愣是找不着下手机会。
梁王见火候差不多,亲自下场说道,“本王听闻林大人在年前回乡探亲后便一病不起,一直到今年八月中旬方才返京当值。那当真是有些巧合在的,慧安和尚自平洲府消失一个多月后,林大人的病也好了。”
一时间在场之人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突然又卡住了。梁王在知晓林泽是皇帝心腹的情况下,当着大伙的面直接说出来,这是要清君侧还是一时气话?
姚正华轻笑了笑,抬眼看向这位梁王,“王爷您许是喝醉了,不如先去歇一歇。至于抓拿贼寇,相信贵人自有天助。”
梁王扶额歉笑道,“本王确实贪杯了,诸位还未观赏过王府的花园吧,管家一会带诸位贵客去游园赏秋,本王先去后面歇一歇。”
陈敬渊当然不是无意说错,他在能留在京城的时日有限,不抓紧机会办事可就不方便了。后面姚正华所说的话也已经表明,这位尚书大人是有心要与他联手的。而在场之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想必后头动手之时,大家互相配合起来能够更加默契。
“诸位大人这边请。”
“王爷、阁老,下官告退。”
待所有人出去,只有梁王和姚正华两人对视一笑,双方默契起身。梁王做出请的手势,“阁老,咱们去后面厢房喝杯茶水散散酒气?”
姚正华回礼,“王爷盛情,岂敢辜负。”
很快两人就重新落座,茶室清幽雅静,木格窗外松柏苍翠,一簇簇黄
花散在四周。
“茶香醇厚,更有贵府盛景相伴,甚悦人心。”姚正华含笑道。
“阁老喜欢,便是其所存之义。”梁王意有所指道。
“王爷,我有一事想请教您。”姚正华道。
“阁老请说,本王知无不言。”梁王正色道。
“你可遣人曾去安庆府打听过?”姚正华问。
梁王理了理衣裳,直言道,“本王是来京都后听闻营造司之事,寻人打听一番,后又在陛下登基大典见到此人,隐约觉得有些面熟。虽在感天寺仅匆匆见过一回,但本王记性很好,加之一直让人寻其踪迹,画像看了好多回。一下子就将他与慧安和尚的脸合到一块去。这几日派人四处打听消息,此人踪迹实在有太多巧合。在德安侯府那回,他借病离席。今日特邀他过府相见,又是那般态度,你说本王如何不起疑?”
姚正华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若他真是假扮朱玉全和慧安和尚之人,我们又能如何比他认呢?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不好轻易动他,毕竟正得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