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着一双眼盯着床顶看,隔一会儿觉得眼睛酸涩,扶春闭上眼睛,再反复思量起来。
心里强撑着精神,无奈身子是疲软的,一来二去,扶春躺着睡着了,再醒来时,已不知今夕何夕。
暗室虽未暗室,但也有门户可言,不过扶春观察过,那扇用于进出的门被机关扣着,很严谨。
外来开门的机关,扶春之前见到过,可是内里的机关何在,扶春却没瞧见过谢云璋在举止上有何异动。
总归她是不能指望暗门的。
那么窗户呢?
一定是有窗户在的。
否则室内空气循环,再加上地龙流经,扶春一定会感到呼吸不畅,可到今时为止她未有此感
扶春勾着身体,好不容易坐起来,往床幔外探出头去。
仔细观察房间,发现其中的确有好几个窗户,不过位置都很高,几乎在顶端,她根本没办法推开窗。
心思一起又一落,扶春更觉失望,又重新躺下。
等了好些时候,才听到外面俺门转动的动静。
“现在几时了?”扶春没去看他,知道他过来了,问道。
外面安静几许,谢云璋轻声:“子时初。”
原来已经入了深夜。
可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扶春沉默着。
谢云璋带着深秋夜晚独属的凉意靠近了她,隔着褥子,谢云璋紧贴住她的后背。
另一只手往褥子里探去,单手解开了扣在她手腕上的结。
把腰带从褥子里面抽出,谢云璋仍然没有离去,反而轻轻拍了拍她留给他的后背,似乎有意哄她入睡。
扶春思绪很乱,嫌烦。
弓着身体往床榻里面缩去,谢云璋觉察到,望着她再度固定位置,他又靠过去。
“等到明日清晨。”他说。
因为没有后半句话,扶春不由的转过脸来,看谢云璋到底想说什么。可谢云璋没有再开口了。
在谢云璋过来之前,就已经把房间内的烛火剪灭了大半。
现在室内暗沉沉的,这才是夜晚应有的模样。
借着略昏沉的烛光,扶春望见他垂眸紧闭的双眼。
所以等到明日清晨,他要做什么?扶春狐疑不解。
她裹着身上的褥子,眼神复杂的望着此刻正躺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
左侧手臂的麻痛感,使得谢云璋的意识早早清醒。
他没有立刻睁开眼,而身边的人睡得似乎也不是很安稳。
后半夜的时候,扶春主动靠近了他,顺带把自己原本裹了全部的被褥分给谢云璋一半。
她也就此枕着他的手臂。
枕了他小半夜,现在醒过来,谢云璋手臂处的不适感正在逐渐加重。谢云璋没有叫醒她,也没有从她的脑后抽出手来。
另一只手去拨开她黏糊在脸上的散乱碎发,就这般凝望她很久。
直至她自己先有意识。
谢云璋身体的体温总是令人舒适,扶春醒过来后,不由往他那处靠了靠。
压着他的手臂,扶春翻了个身,侧过眼眸去时,对上谢云璋的目光,她愣了一下,然后宛若寻常的移开视线。
她没有马上从他旁边离开,不似以往那般抗拒。
谢云璋将此一切纳入眼中。
扶春眼睛的酸涩之感早已褪去,她闭了闭眼,心底酝酿起些情绪,眼中自然而然凝出一点水珠来。
半边身子枕在谢云璋的手臂上,另外半边抱在了他身上。
扶春触碰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不跑了,再信我一次。”
清晨道出的第一句话,嗓音里夹杂着娇声的委屈,还有一丝浅浅的涩意。
谢云璋听到,黏滞的情愫覆漫在他心上,沉闷郁结。
她要他信她。
可他该怎样相信?
扶春说这话原本也只是不死心,谢云璋心如磐石,她再多手段也只会叫谢云璋越发无动于衷。
不如直接陈词。
反正都是试一试他的心意,多此一句,少此一句,本无二差。
扶春没有指望,仅在她这一句话里,便能得到谢云璋一直以来从未回应过的柔情。
所以落下这话音后,扶春不管不顾,攀爬在谢云璋身上。
离他更近,呼吸更紧密。
“我会等到大表兄相信我的那一天。”扶春语气认真。
谢云璋心中一动,比起来自扶春刻意的甜言蜜语,此刻扶春平白直叙的话音,明显更为用心。
他真的可以信她?
沉默弥漫在床笫间。
谢云璋的心绪百转千回。
耳边又听扶春后知后觉问起,“现在可是清晨了?大表兄不是说过,要让我等到现在吗?”
谢云璋声音清淡的应了一声,他的确有话要同她说,可方才因她一言,又叫谢云璋改变了主意。
信她一回,其实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