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按在他胸腔处,似是握住其内跳动妖心一般。她笑道:“切莫妄自菲薄。”
她也不再说什么,靠在他胸前,静静聆听耳畔跳动。
只是这样简单挨着,就已经觉得什么满足。
片刻后,她秀气打个哈欠,眼神迷蒙起来,一副似睡非睡样子。
雍鸣观她神情倦怠,神魂早不知神游到何处去了。不由忍俊不禁。
轻轻摇头。重新握起笔,继续写起对联。
方府今年年节一应事宜,方伯辉与管家慎重商议后决定全权交给圆善打理。
如今孙女已经成亲,管家年迈应该慢慢移权,府内当换一翻新景像才是。
方府宅院所有仆人,以及其下铺子所有掌柜打杂,皆拿到丰厚金子赏赐作为节礼。惹得其他人家仆从艳羡,纷纷询问方家年后还招不招新人。
赘婿带来一座金山嫁妆,不花留着作甚。
方伯辉大手一挥,年末考试前三甲每人发三块金饼。其余夫子,优异学子,进步明显学子,数量各异。
从丁班末位苦学考近书院四百名的李御杰,与首次登上百名榜的姜乘南也得了奖励。
李御杰落魄前可不曾将一小块金子放在眼中,何况还是雍鸣嫁妆。
如今却知它能令家里多添置一些年货,不至这个新年过得太过寒酸。
当即毫不犹豫踹进怀中,朝夫子恭敬施礼。倒令姜乘南刮目相看。
以前,两人见面互掐实属常态,如今摈弃前尘,共处一室读书,相安无事数月,倒是惊掉众人下巴。
圆善接下重任后,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圆润小脸,日渐瘦出棱角来,人越发沉稳。
翻年她就十六岁,身条又抽长一些,现出妙龄女子玲珑娇俏来。
表面看似是与女郎一起主持大局,实则方时祺冬日疲累,是雍鸣神君在打理一切。
时下仆从再不关注她一身名贵华服,如何违制。只剩敬畏,再不敢背后议论。
财权之下最易滋生野心,不分男女,不论大小。
她一路行至书房,见女郎睡着,便未敲门,只施礼,表明来由。说:“神君,午食已经备好。”
“知道了。”
雍鸣写完以后几张才搁下笔。
他轻轻摇晃怀里女郎将其叫醒。
方时祺迷迷糊糊睁开眼,疑惑望他,眼底满是依赖。
雍鸣心底顿时软成一片。轻声说:“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我好困,不想吃。”
她打着哈欠,脸又埋进他怀里,蹭了蹭,找个舒服位置,眼看又要睡着了。
将她垂散鬓发别在耳后,雍鸣讲道理道:“不吃身体会越发不好。”
方时祺瓮声瓮气应一声:“好吧。”
雍鸣抱着她站起身,将她放在椅子上。
圆善掏出随身携带木梳为她整理好略微松散发髻,三人一起去正厅用饭。
午食过后,全家一起动手包饺子。
仆从一早将面皮馅料准备好,还有一枚金色铜钱,烛光下,满目辉煌。
“果真漂亮。”方时祺忍不住感叹。
心下知道终其一生,她也无法将那些金子花完。
傍晚,一家三口人围坐圆桌吃饺子时候,雍鸣突然将自己碗中一粒饺子夹给方时祺。
不出所料,她一口咬到金币。
方伯辉好似没看见雍鸣动作一般,笑眯眯祝贺孙女:“时祺新的一年必定平安顺遂。”
转头又对雍鸣说:“雍鸣来,今天陪祖父多喝几杯。”
“是。”
雍鸣应下,端起酒壶为方伯辉倒酒。
方时祺对满桌佳肴无甚胃口,一碗饺子吃完已是极限。
她见二人似要彻夜谈欢,阻止道:“爷爷,一会还要守岁呢,而且明日要早起。若因贪杯起不来,可是打算新年第一日就被老友嘲笑么?”
方伯辉笑脸一僵,忙讨好解释:“三杯,三杯,绝对不多喝。”
“一杯就行了,”她最是了解老人心思:“守岁无聊您还要借口再喝的。”
祖孙一起生活十几年,老人习惯早被摸得一清二楚。
心里盘算被无情戳破,方伯辉妥协,嘟囔道:“好吧。早知道还是把你嫁到隔壁好了,总不会来管我。”
方时祺只当没听见,不以理会。
一杯酒不时咂摸抿一小口,珍惜异常,硬生生配着吃完一顿暮食。
夜晚,三人转至一祈院暖房,围炉而坐。满室姹紫嫣红,馨香馥郁。
炉子上水壶内热水沸腾,冒出“咕嘟”“咕嘟”响声。圆善用布巾包住手柄将水倒进茶壶,只见茶叶上下翻腾慢慢舒展开来,清香四溢。
方时祺不顾祖父阻止与雍鸣挤在一张圈椅上,看二人对弈。
“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可不能帮雍鸣啊,”方伯辉提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