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冷笑着说哪有,顺手将照片从柜子上取了下来:“分明漂亮的很呢。”
趁这个功夫,虞冷得以仔细观察上面的人像。
虞冷目光一顿。
照片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女人入镜。
因为距离太远,女人的五官已经模糊不清,但让人难以忽略的是,她的手里正紧紧抓着一把伞。
“奶奶,您在这个村子生活很久了吧?”
老人点点头:“几十年喽。”
“您看,照片上的这个女人您认识么?”
虞冷把照片拿近,将上面的那个女人指给她看。
老人瞳孔放大,缓慢将脸凑上去,有些骇然地说:“这不是老林家的闺女么,她被人抓住溺死了。”
说到这儿,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不自觉打起寒战,压低声音说:“说出来你们这些学生肯定要害怕,这个人专做偷孩子的腌臜事儿,后来被人逮了个现行,死的那个惨哟……”
听到这句话,马紫苏下意识伸手拉了虞冷一把,迅速反应过来。
按照这个形容,老人口中这个“老林家的闺女”可不就是伞女么?
所以,眼前的老人是伞女事件的全程见证者!
想到这儿,马紫苏不免有些兴奋。
她一边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做笔记,一边问道:“奶奶,您对她了解多少啊?”
老人抿起嘴摇头,说:“她叫林景芬,这人可怪着哩,以前见到人就闷声闷气不爱说话,平时我见她屋子也不迈一步,谁想到背后竟然干起了偷别人家孩子卖钱的恶毒营生?”
她忽然压低声音,眼球瞪得吓人:“和你们讲,我还听说她会吃小孩子的肉呢……”
“吃小孩的肉?”
老人给她们使了个眼神,用千真万确的语气说:“她邻居可看到过,说林景芬半夜三更在家剁肉,把菜板剁得咚咚响……那时候你们不晓得,人穷啊,轻易连点肉星都吃不到,可林景芬却天天剁肉……”
“于是有天晚上,她邻居好奇,偷偷到她家院子偷看了一眼。”
老人脸色骤然一变,语气发了狠:“这一看可不得了!她的菜板上竟然放着一颗人头!”
虞冷颇为捧场地大叫一声:“天哪,一颗人头?”
老人连忙伸出手指放在嘴前,警觉地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提防什么东西:“可小声些,听说林景芬死了以后,她的魂魄一直游荡在村子里,还经常出来杀人……”
虞冷惊恐地看向窗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奶奶,林景芬生前有什么害怕的东西么?万一我们真的碰见了她的鬼魂,我们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儿?”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
老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打开屋子里紧锁的小门,走进去,摸黑在里面寻找着什么东西。
不一会,她拽出一把被染红的伞,颤颤巍巍从仓库里走出来。
“这种伞,林景芬最害怕这样的伞,红颜色的伞……”
“别人告诉我,如果林景芬的鬼魂来缠着你,你就像这样……把红伞打开……”
只听见啪的一声,老人骤然撑起红伞,站在路中间。
逼仄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更为拥挤,伞上的红色刺激视觉,看起来触目惊心。
“林景芬先被红伞捅穿嗓子,然后才被淹进河里溺死,所以她死后,最害怕这样的红伞……”
“我只有这一把,不能给你们了,但别人家兴许还有多的……”
马紫苏看出老人的担心,笑道:“奶奶,我们有。”
老人点点头,似是放下心来,不停地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
她抬起脑袋,用力咬着牙,似乎是想把伞合上。
但兴许年头太久,老人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最后只能轻轻叹息一声,随手将伞放在一旁。
马紫苏犹豫着想上前帮忙,却被虞冷拉住。
老人坐回炕上,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掩面哭泣起来。
“我苦命的儿哦,我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他们两个一直都是村里最听话的,当初怎么会一转身就没影了呢?”
“我总想,兴许就是林景芬那个偷孩子的女人把我的孩子偷走了也说不定……”
“她这个被狼啃了心的,竟然把他们两个生生丢进了河里,他们不会水,不敢想死的时候有多痛苦哟,我丈夫也因为这事一直恨我……”
寂静的黑夜里,昏黄微弱的光线撒在老人皱巴巴的皮肤上,眼泪在面庞的沟渠中流成小河。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造成的错觉,身旁撑开的那把红伞,颜色似乎比刚才更鲜艳了些,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