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五芽的目光也落在司幽极的身上,她蹙了蹙眉,察觉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鬼修虽无真正的肉.身,但也有道体,这白骨怎么能承受鬼修的魂火?她所知道的白骨相只有一位,但对方已经修成了鬼帝相了。
“是我太一的辅师,连五芽连真人。”李若水朝着司幽极介绍道,见连五芽对司幽极好奇,也顺便报上了司幽极的名号,点名了她的来历。
“李道友你不是帝朝的吗?怎么就是‘我太一’ 了?”司幽极“嘶”了一声,震惊地开口。
被揭穿谎言的李若水面不改色。
连五芽似笑非笑地瞥了李若水一眼,慢条斯道:“她持有帝剑应帝王,说一声帝朝的也不为过。”她没兴趣在李若水的假名上纠缠,打量着司幽极,又道,“你是司幽无名族中的后辈?你的道体呢?怎么寄托在一具东拼西凑的骷髅上?”
被“关怀”的司幽极受宠若惊,她抬起手挠了挠头骨,发出一串尖锐的摩擦声响。她含糊道:“先前不慎中了别人的算计,死了一次,但是没有死透。飘荡的魂火无处寄身,最后在消亡前,只找到了一些骷髅。”
“你现在有足数的魂玉了吧?应该能够寄存魂火了?”李若水也说了一句,“要是觉得魂玉太慢的话,酆都元不是替你准备了新的躯壳吗?也别想能不能还得起的事,大不了就——”“赖掉”两个字到底没当着连五芽的面说出口,李若水掩着唇咳了一声,拖长语调,“慢慢还呗。”
“我其实也不是很想要身体,现在这骨架挺好玩的。”司幽极的声音有些僵硬,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她飞快地拆卸了一只手骨,又炫技似的,以极快的速度将它们重新组合。
李若水:“……”她注意到了连五芽的异样,传音道,“真人,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她的鉴灵神通看不出司幽极跟归墟有什么关联。
连五芽慢悠悠道:“我只是回忆起了一位道友。”
李若水惊诧道:“故人?”对着骷髅还能怀旧吗?
连五芽也不隐瞒:“在魍魉道归墟之隙镇守的那位。”
司幽无名。
成就洞天的时候,她呈现得是一副白骨鬼帝相。
李若水想不出所以然来,暗自嘟囔道:“都是一家的,可能继承了她家那位老祖的癖好吧。”
连五芽沉默。
片刻后,抬手祭出一道金色的法符,光芒闪过后,李若水的眼前出现了一艘庞大辉煌而又刺目的金船。在阴暗的魍魉道,这金船就像是个一个炽烈的太阳,散发着异常夺目的金光。还在愣神间,她和司幽极就被连五芽送上金船了。眼前陡然间一暗,在刹那间从白日进入了黄昏。
等到适应了那股幽暗后,李若水看着简陋空荡的内部陷入沉思。从外头看飞船中有三幢楼阁,但到了船中,它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船舱。哦不对,摆设还是有点的,一张草席,一酒坛子。
“没空画。”连五芽看到了李若水的困惑,开口解释。顿了顿,又道,“随便坐吧,我们去司幽家。”
司幽城。
司幽一族的府邸中,氛围并不算太好。
在得知伏家出事后,他们便前去清那群丧家犬。
可丧家犬临死前的挣扎十分迅猛,司幽家的战果也十分惨淡,只是险胜了一场。用自家一个元婴三重境换了伏家两个,从数据上看是值得的,但想想魍魉道的酆都和鬼氏,这怎么看都是赔本的买卖。他们想要渔翁得利,可错估了伏家的力量,最后也成了鹬蚌。
而且并非所有司幽家的道人都参与这场埋伏的,其中就有个在闭关的元婴三重境族老不知情。如果是个好结果,让她知道就知道了,有办法糊弄过去,但现在烂摊子一坨,魂灯一盏盏灭去,想要隐瞒都不成。
“你们一个个脑子都被狗啃了吗?还是被墟灵蒙了心?”那道人面红耳赤的,气得浑身发抖。这陡然间出手已经不是胜败的问题了。在魍魉道中撕开一个互相攻击的口子,难道因为败落就可以去侵吞对方的家业吗?就算伏家跟仙道那边有仇,但与他们司幽家有什么关系?他们没必要帮忙,但也不能去趁火打劫!
“可都已经做了。”一道叹息声响起,一位族老思忖片刻,道,“得寻个恰当的名目,酆都和鬼家那边怎么说呢?”伏家败亡后,养魂木带来的巨大利益,他不相信那两家不动心。至于名目——真人已经说了不需跟仙道那边作对,可伏家桀骜不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