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与你一样。”谢蕴轻叹一声,这在她的料想中,她宽慰道:“不是质子,便没什么可怕的,至于荣安是不是,陛下承认,她便是,陛下不承认,她就不是。”
谢昭宁突然道:“你们是不是都希望荣安死在西凉?”
谢蕴的面色变了变,将手上的书随手放入暗柜中,侧身掩盖自己的失态,“是吗?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
谢昭宁问:“可能派人将她带回来?”
“西凉更有理由出兵了。”谢蕴直白地提醒她。
谢昭宁自己沉默,冥思苦想,最后,也没有想到答案。
两人各自沉默,快要分手的时候,谢蕴提醒她:“你寻了答案,就该将答案忘了,计良与陛下只有一女,便是你,承桑漾。”
谢昭宁点点头,浑浑噩噩,马车动了,她吩咐一句去市集。
她想去街上走走。
冬日寒冷,街上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形容,行走匆匆,显然是不愿久待。
谢昭宁走到一间铺子前坐了下来,“有什么吃的吗?”
“您想吃什么?”店家询问。
“有什么吃什么?”谢昭宁回答。
店家去忙活了,她一人坐在,痴痴地望着路上的人。
片刻后,店家端了一碗面条来了,“瞧您似乎很冷,喝些汤,暖暖身子。”
谢昭宁低声道谢,却没有拿起筷子,依旧看着行人。行人多是出来买年货的,提着、抱着,没有一人是空手的。
世人忙忙碌碌,是为活着。
权贵们争来斗去,是为了更加体面的活着。
都是活着。
在于怎么活法。
她看了许久,店家来催促她,“小娘子,再不吃就冷了。”
谢昭宁还是点点头,端起面碗,浅浅喝了一口,突然间,一人喊她,“小殿下。”
谢昭宁抬首,是陆白红。
“陆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是臣该问殿下为何在这里?”陆白红三步走近,吩咐店家:“同样的一碗面条。”
店家高兴地应声,陆白红顺势坐下,谢昭宁望着她的笑容,“陆大人是有什么喜事吗?”
“没有啊,似臣这般,便没有喜事了。谢相有喜事吗?”陆白红一身常服,规矩仪态都很好,眉眼端正,一眼看过去,便知其不是寻常人。
她坐下,扫了殿下面前没动的面条,“殿下不饿,为何来这里?”
“闷得慌,走走。”
“殿下觉得闷,是因为诸事还没有接手,等到事情多了,您就不会觉得闷了。”
谢昭宁现在只接手了户部,也只担了监管的名声,大事询问她的意见,更多是户部自己运转。
谢昭宁没有接话,面条端来了,陆白红接过后,大快朵颐,吃了一口,很快,一碗面就干净了。
“殿下如今算得上清闲,也是托了谢相的福。”她放下筷子,擦擦嘴角,而后抬首看向殿下。
谢昭宁恍然,自己有空在这里悲伤春秋是仗着有谢蕴在,她可以什么事情都不用管的。
她面色有些动容,陆白红继续说:“殿下,臣说得对吗?”
“很对。”
“臣吃饱了,先走了。”陆白红起身,揖首退开。
陆白红的话很简单,却说到了谢昭宁的心口上,我朝如今内忧外患,自己竟然在这里悲伤春秋。
她恍然大悟,深吸一口气,仰首看向天空,心境霍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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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这日,谢蕴与谢昭宁备厚礼去拜见东宫太傅吴老先生。
吴老先生曾官居一品,门生有许多,如今已致仕,这回,又被请回东宫,教导公主殿下。
谁都知晓这位公主今年与谢蕴成亲,压根不需要少傅,陛下这么安排,无非给她造势,面上贴金。
老先生年岁大了,与两人说不到一起来,说了几句话后,两人就走了。
离开吴家,谢昭宁让人去安排,中午去计家吃饭。
计家有两子三女,这回,计良的兄弟封承恩侯,却没有入朝,就是一个闲散的官职,也算是陛下的恩德。
到了承恩侯府,年近四十的承恩侯慌张地迎了出来,“殿下、谢相。”
他有些慌张,更多的不安,泼天的富贵突然就掉到他的身上了。
“承恩侯不必紧张,我们路过这里,进来坐坐。”谢蕴代为开口,握着谢昭宁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戳了戳。谢昭宁立即回身,“对,路过,莫慌莫慌。”
两人口头安慰莫慌,承恩侯脑门上的汗珠子都滑落下来了,可见慌到极致。
承恩侯迎着两人进去,新搬的府邸,留存着前任主人的痕迹,计家非世家,算不得高门大户,也不懂如何打理庭院。
谢蕴提议:“回头寻几个可靠的人修缮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