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罕见地随她去了。
谢昭宁将红梅放入瓷瓶中,并未久待,匆匆离开了。
****
翌日,天气晴朗,谢昭宁起得很早,趁着早朝之际,溜进了后宫。
封号未定,旨意未下,她尚是自由身。
她熟练地穿梭在宫苑中,巧妙地避开宫人,最后站在了冷宫前。
昔日困住陛下之处,成了废帝的住所,这对姐妹二人,又有几分相似。谢昭宁拍门,宫人探首,她递出宫牌,“承桑漾,今上之女。”
宫人狐疑了会儿,还是打开了宫门。
谢昭宁大步进去,一路直入,宫娥见状,及早地打开殿门。
殿内没有以前那么干净,落尘满地不说,进入后,扑面而来一副腐朽的味道。
谢昭宁抬脚踏入,里面的人就传出了动静,她小心地走进,绕过屏风,看到了窗下的人。
昔日的帝王,蓬头垢面。
“三公主。”谢昭宁低低喊了一声。
承桑珂蓦地回头,对上谢昭宁探究的眸子。谢昭宁干干净净,尤其是小脸的肌肤,干净得不象话。
“是你。”承桑珂歪了歪头,道一句:“我没想到巴邑王欺骗我,将长姐真的女儿送去了西凉。”
一句话,让谢昭宁的心跌入谷底。
废帝坐在地上,鞋子都没有,脚上有镣铐,另外一端在床脚。
谢昭宁皱眉,说道:“巴邑王为何那么做?”
“巴邑王说过一句话,为何在我朝,女子也可为帝。天地使然,龙在上凤在下,就该由男子主掌天地。”承桑珂痴痴的笑了,“他不甘心啊。谢昭宁,承桑一族本就是男儿开国,两百年来,公主们不用和亲,甚至抢夺帝位,你说是不是阴阳颠倒。”
谢昭宁静静地看着她:“我懂了。所以他要将水搅浑,浑水摸鱼。”
“谢昭宁,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个条件。”承桑珂依旧高傲地扬起下颚,恍若依旧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
谢昭宁沉着:“什么样的条件。”
“杀了我。”承桑珂莫名激动起来,脚下的铁链哐当作响,“杀了我。”
“你可以自尽。”谢昭宁说。
承桑珂环视周围,所有的摆设都被收走了,干干净净,就连尖锐的物体影子都看不到。
谢昭宁很快就明白过来,低头说:“荣安的父亲是西凉质子吗?”
“你来问这个?”承桑珂嘲讽地笑了出来。
笑声刺耳,羞得谢昭宁想立即离开。
“你有答案吗?”
“不是质子吗?”承桑珂倒来反问她。
谢昭宁问:“你若不说实话,我可就要走了,那你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承桑珂挑唇,继续发笑,“就是质子呀,她说是计良,那就是计良,你的母亲尊贵即可,你管其他人。不过计良身世清白,又死了那么多年,往他身上推,也是不错。”
谢昭宁心口的怒火冒了上来,袖口中的手紧紧握住,她知道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忍耐、忍耐。
“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就是质子啊。”承桑珂笑得前俯后仰,扯得铁链哐当作响。
她笑了许久,笑出眼泪,谢昭宁突然说:“你喜欢你的长姐,对吗?”
一句话,让承桑珂止住笑声,她死死盯着谢昭宁:“我是喜欢她,我那么在意,她说什么,我听什么,我们感情那么好。她为何对顾漾明那么好,事事听从。顾漾明不过是卑微的臣女,如何与我比较。”
承桑珂越说越激动,挣得铁链绷紧了,眼中带着憎恨,“她不该忽视我,甚至与母亲商议,让人提早去封地,我哪里有错,她为何赶我走,我错了吗?”
“我没有错!”
“是顾漾明挑拨离间,我没有错!”
承桑珂声嘶力竭,诉说不公,“我从小就知道阿姐是储君,我会尽力辅助她,还要我怎么样,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什么?”
“既然顾漾明陷害我,我怎么能坐以待毙,我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我要留在京城,我要看着顾漾明被我踩在脚底下。我问她,为何赶我走。”
“她说她知道我喜欢我的姐姐,骂我枉顾人伦,她算什么东西,她是先生,是阿姐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不懂吗?我枉顾人伦,她算什么?”
“你说,她算什么?”
“我没错,是她先动手害我,不能怪我反击。反击有错吗?人打我一拳,我不该会扇一巴掌吗?”
谢昭宁震惊,“你回的是巴掌吗?你回的是一刀捅入心口。她们是师生不假,你又算什么?”
“五十步笑百步,她凭什么指着我骂。我不准、我不许,我就要拆散她们,我就要看她看着我长姐为旁人孕育子嗣。我痛苦,所有人都得痛苦。我成功了,我痛苦,顾漾明痛苦,她也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