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没有。
这一场雨让谢安青忙得连奶奶都顾不上了。
旁边的柳树也似乎不再精神。
陈礼伸手扯了片榕树叶子,有一下没一下用手指搓着。
谢槐夏难得走楼梯上来,一口气蹦到陈礼旁边说:“阿姨,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小卖部?”
陈礼垂了一下眼皮,把瞳孔里多余的情绪掩回去,偏头看着谢槐夏:“去干什么?”
谢槐夏:“买铅笔芯。”
谢槐夏见伸进走廊的树枝已经蹭到了陈礼的腿,自然而然地蹲她身边,帮她把树枝挪开,摸了摸她被刮红的皮肤说:“我小姨说村里的安全隐患还没有排查完,不让我一个人出门,所以我来找你啦。腿痛不痛啊?我以前被树枝刮,我小姨就是这么给我揉的。”谢槐夏说。
嘶啦——
陈礼指间饱受蹂。躏的树叶被扯断,她顺手扔下去,说:“不痛。”
谢槐夏龇着牙笑:“那你能不能陪我去小卖部啊?”
陈礼撩了一下裙子起身:“洗个手。”
陈礼被谢槐夏亦步亦趋地跟着下楼,习惯性掀开水桶的盖子,准备舀水。
却看到水桶空了。
她的动作有一瞬间停滞。
这几天谢安青人虽然没有出现,但每天三桶水一点不差,陈礼随时打开随时能看到清凉新鲜的井水。
有时水还在晃,明显是刚打回来。
她就没有什么时候和隔壁卢俞几人一样,觉得用水有困难,哪儿都需要省着,更没刻意回想这些水是怎么来的,谁打来的。
今天骤然发现水桶空了时,她的思绪跟着有片刻放空,紧接着,谢安青提着水桶从堂屋穿过的画面在她脑子里出现。
没什么表情。
但在照顾一个人这件事上,她体贴和耐心是陈礼前所未见。
陈礼握了一下水瓢,听见谢槐夏说:“阿姨,水已经来了,你在外面洗。”
陈礼:“啊——”
陈礼放下水瓢,走来外面。
水龙头拧开的刹那,连着喷了好几声才逐渐变得平稳。
陈礼把被树叶染成绿色的手指放下去慢慢搓着。
小卖部在村子东边,不远,步行过去只需要五六分钟。
谢槐夏和小卖部家的女儿是同班同学,两人一见面就碰着头说起了悄悄话,留下陈礼靠在门边百无聊赖。她不咸不淡地打量了一番小卖部的架子,从冰柜里拿出瓶水。
“多少钱?”
“两块。”
陈礼付了钱,拧着瓶盖朝外面的石阶走。准备坐下时,她的目光顿了顿,看到不远处的树荫下停着一辆车。
很眼熟。
驾驶位的车门开车,谢安青侧身朝外,一只脚踩在车上一只脚落地,身体微弓,在吃盒饭。
现在是下午三点,她吃的应该是中午饭。
特别干。
食堂阿姨最近不止要负责整个村部的伙食,还要给安置点的群众做简餐,差点忙疯。今天中午蒸米饭,她水添得有点少,嚼嘴里干巴巴的,就差划喉咙。加上谢安青为了让被冲断的路尽快恢复通行,马不停蹄一上午,嗓子干得能冒烟,这饭就变得更加难吃。
她捏着筷子咽了一口,没下去,转手去拿车门储物格里的水。
……运气真好,喝完了。
谢安青手腕轻抬,把空瓶扔进树下的公共垃圾桶,然后低头看着还算有食欲的饭菜,生往下咽。
她吃饭快,一口塞得多。
平时只觉得这样省时间,现在喉咙要炸。
谢安青仗着周围没人,弓身在膝盖上,出了点声。
声音和树枝被折断的响动重叠。
谢安青身体一僵,看到一片影子踩过树枝缓缓靠近,接着是一双沾了泥的白色板鞋,一只没干过什么粗活的手从她眼尾闪过,用透着凉气的水瓶碰了一下她的头。
“刚买的,还没喝。”
第22章 脸被掐着,嘴里含了一根……
陈礼说。
看到谢安青一口饭都咽不下去那秒, 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关于她的描述、她的故事、她的忙碌、她的表情与伤和坟边那棵不再精神的柳树。
然后鬼使神差地,她将拧开的瓶盖原封不动拧回去,走过来说“刚买的, 还没喝。”
说完之后手指捏了一下瓶盖,发现谢安青僵着一动不动。
谢安青这几天忙翻天,没有任何一点时间精力再去思考陈礼的事,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很矛盾的时间点,不清,摆不顺, 偏偏她一出现, 行为举止就和之前如出一辙,谢安青所当然地想问她一句“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