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记得下午两点零五分,她在短暂权衡是让谢安青继续“休息”,还是强行打断她之后,选择打电话邀请她到沙滩上消磨时间,并且有意带她走其他门,避开了陈礼。
因为谢安青下来的时候,鬓角有一点湿,很明显刚洗过脸。
34℃的天,频繁洗脸其实不奇怪。
但不知道为什么,直觉明确警示她,尽量不要让谢安青和陈礼撞见,尽量多说多做,分散她的注意力,否则她还会“洗脸”。
所以今天这一下午,她开口就在撩拨。
当然,主要是借题发挥。
效果似乎不错。
许寄回想今天下午的和谐,紧蹙眉心慢慢放松下来,看到手机亮了。她扫一眼来电显示,拿过来接通:“邵邵。”
邵婕还在学校。
今天工人过来翻新教工宿舍,她一直盯到现在才看见许寄的微信消息。
晚上十一点发的。
【空了回我个电话,我手机24小时开机。】
邵婕偏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拧开水龙头洗手:“这么着急,是不是我妹怎么了?”
许寄目光微敛,短暂思考,决定不略过谢安青本人,直接向谁提起她的事——遇见陈礼。
许寄说:“没什么,是我有急事找你。”
邵婕:“什么事?”
许寄:“你妹喜欢什么?”
邵婕:“嗯?”
许寄:“追她有点难,但我越看越tຊ喜欢她,所以想走个后门,抄作业。”
邵婕悬着的心放下来,笑了声说:“这个作业还真没办法给你抄。”
许寄:“怎么说?”
邵婕擦了手靠在桌边:“阿青小时候不是在用功读书,就是在专心写字,长大工作了,每天就只会工作,电视都不怎么看。她很少问人要什么,也不太给自己买什么。”
邵婕说:“她从来没给我们留过作业。”
许寄:“……”
看来某人不是82岁,看透人生的寡淡至简状态,是个早熟懂事的小可怜,没机会培养兴趣爱好。
许寄喉咙有一点堵,准备去贴吧发帖求助,势必把这些东西给谢安青培养起来。
电话挂断之前,邵婕忽然想起什么,疾声叫住许寄。
许寄:“在听。”
邵婕声音沉下来:“我妹没有喜欢的东西,但有不喜欢的。”
许寄:“什么?”
邵婕:“酒和视觉冲击强烈的压迫感。”
许寄蹙眉,想起午饭后,她问谢安青要不要喝点说什么时,谢安青不假思索的“酒”。
邵婕说:“酒好解,压迫感比较复杂。”
邵婕言简意赅讲了谢安青很多年前坐人副驾,差点被钢筋刺穿脖子的经历,说:“这两样东西能不让她碰,就一定不要让她碰。”
许寄眉心更紧。
酒店里绿植茂盛,她今天开高尔夫车带谢安青去吃饭的时候,应该出现很多次邵婕刚说的情况,但谢安青没反应啊。
速度慢的缘故?
疑问迅猛强烈。
许寄直言:“我们今天喝酒了,也贴着路沿开过车,她什么都没有说,甚至酒是她主动要求喝的。”
邵婕那边停顿了好几秒,再开口,声音更沉:“她不说是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主动是在强迫自己继续习惯。”
许寄:“什么意思?”
邵婕:“我只是猜测。”
许寄:“告诉我。”
邵婕:“刚分手那阵子,我妹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实际一直背着我们喝酒。她把酒藏在地窖里,不让所有人发现。开车也不让我们坐,这样就能放心地把自己往路边逼,反复经历那种极具视觉冲击的压迫感。”
那得多恐怖??
许寄握着电话的手迅速扣紧,站起身来。
邵婕说:“最严重的时候,她差点把自己喝出事在地窖,车子翻进地里。”
“因为放不下那个人?”许寄声发冷。
邵婕说“刚好相反”,在那头关灯锁门:“她太想忘记了,也太怕重蹈覆辙,觉得酒喝到脱敏,钢筋插进脖子也能眼睛不眨的时候,自己就无坚不摧了。那过去还有什么重要?以后还会因为谁对她好了一点,就轻易把自己交给那个人?”
邵婕说:“她用两年时间,一边很努力地治愈自己,想尽办法保护以后的自己,一边笑着让我们放心。现在终于好起来了,学姐,如果你们能在一起,请一定对她好点。”
许寄斩钉截铁:“我拿我的命向你保证!”
邵婕笑了声,声音微微哽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