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追上去之前,热情高昂的北派笛子传进了卫绮云耳中,她平静数日,慢慢在桃树葱郁的河边弓起了脊背。
谢安青看着,明知道在坟墓前恭贺新婚极为荒谬,还是一遍一遍反复吹,吹到天黑下来,嗡嗡的手机振动在路边响起。
陈礼第一时间按键静音,过了几秒才拿出来接听:“典叔。”
师茂典:“时间确定了吗?本来不应该催你,但一想到人终于到齐了,就忍不住想马上把你叫回来吃顿团圆饭。”
陈礼何尝不是,她等这顿饭已经等了整整16年,但……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陈礼微微一愣,有所感应般迅速回身,果然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谢安青用口型说:“去吧。”
这一秒,陈礼心蓦地一坠,失重感前所未有的强烈。她无意识攥紧了手机,和谢安青对视不语。
谢安青的脸色很平静,眼神像是在说“葬礼已经结束了,我没事了”。
她无底线的体谅解让陈礼胸口酸涩发紧,控制不住握着她的脖子,把她勾到唇边快速吻了一下,才去回应久等不到回复,已经心生疑窦的师茂典:“我明天回。”
空出来的这一晚,陈礼和谢安青从连廊的柱子旁边到卫生间,到卧室沙发,到地毯茶几,到能将一切情绪铺展开的床上,反反复复做了不知道多少次。
到最后两人筋疲力尽,叫都叫不出来了,还是难以克制地去吻对方,抚摸她酸软发热的身体,轻而易举挑起了下一轮能将她们同时送上云端的谷欠望。
谢安青抓着陈礼的头发,嗓音破碎:“明天……我送你……”
陈礼不语,只在轻车熟路找到内里不可视,但能让谢安青立刻弓起身体的那一点时,头低下去,同步亲吻她已经红到惊心的另一点。
谢安青脑子爆炸,往后对陈礼的记忆除了狠,还有自己混乱的眼泪和不断被揉皱的床单枕头,如同能腐蚀骨肉的硫酸,她为了忘记这一晚,差点把自己喝死在无人发现的地窖。
————
陈礼坐高铁走。
高铁站在距离东谢村六十多公里的另一个镇上,谢安青开她的车送她。
“回去路上开慢点。”陈礼扶着行李箱提醒。
谢安青最近肉眼可见的疲惫,怎么看怎么让人不放心。
谢安青:“嗯。”
陈礼笑笑:“走了。”
谢安青:“一路顺风。”
谢安青目送陈礼转身,眼睛被光线刺得酸涩一片,她下意识去那只已经熟悉得不用低头去看,就能描出轮廓的兔子钥匙扣,却只抓到空空如也的口袋。
那个瞬间,她被分别重击,头晕目眩,对着陈礼的背影脱口道:“陈礼!”
陈礼回头:“嗯?”
谢安青张口结舌,脑子像被清空了一样,忽然想不起来任何一个词汇。即将抵达的火车在站里长鸣,她往前走了一步,说:“快到的时候给我发信息,我来接你。”
陈礼嘴角上翘,神情明媚:“好。”
“还有没有其他要交代的?”
“没有。”
“那我走了?”
“走吧。”
行李箱的滚轮声在耳边响起,轰隆隆震得谢安青心脏发麻,她低头咬了一下牙关,才发现那是火车在铁轨上疾行。
走远了,不适感就消了,只剩下漫无边际的空茫。
谢安青一路上走走停停,把车停在平交道口,顺着铁轨往前走。
新一季的种子已经在铁轨旁发芽了,田埂上落着几片黄叶,雁阵南飞的声音猝不及防在头顶响起时,谢安青步子顿住,后知后觉,秋天来了。
所有炽烈蓬勃的生机开始退化,等着在黑土块里发霉腐烂。
谢蓓蓓本来在做最新一期视频,无意点开热搜,她整个人都惊了,点着鼠标就骂:“放屁放屁!全都是放屁!”
山佳吓了一跳,转头问:“怎么了?”
谢蓓蓓:“你看热搜啊!陈老师被个模特爆料交往期间出轨、家暴,说她喜欢SM,好几次差点掐死她!”
山佳:“不可能!”
谢蓓蓓:“我当然知道啊!网民不清楚!现在陈老师的真实性别还被爆出来了,键盘男侠们跟出院了一样,见人就咬,到处发疯!气死我了!什么叫陈老师的作品都是靠营销才出圈的??眼睛里全是他爸的屎吧!”
“蓓蓓。”
“我可去你爸的!你爸才是人妖!你全家都是人妖!”
“蓓蓓!”
“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