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河把剑插了回去,生怕下次用的时候拽不出来了,又提了一下。这回轰隆一声,拽出来的手感跟先前又有所不同。
众人都看着那边,惊讶地张大了嘴,却见他手里提着的不再是一把剑,而是一口厚实的青铜大锅。大锅侧面的两个耳朵上雕刻着狰狞的饕餮兽头,嘴里衔着硕大的铜环,下头有三只脚。
段星河把手一松,那口锅落在地上,变得巨大而又沉重,像是祭祀时煮肉的道具。
他道:“每次拽出来的东西还不一样?这是什么?”
步云邪道:“好像是……鼎镬。”
段星河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提起了铜鼎上的环,紫色的幽光一闪,塞回了那个水滴状的匣子里。山谷里异常安静,众人面面相觑,意识到这里头说不定还藏了别的什么东西。段星河缓缓地握住了铜环,道:“猜猜这回是什么?”
李玉真道:“该不会是菜刀吧?”
伏顺道:“我赌一文钱,是把大剪子。”
段星河卯足力气一提,轰地一声,从里头拽出了一个台子。他已经有了经验,拽出来往空中一抛,它自己会落地变大。
一阵烟尘飘过,那东西哐地砸在地上,把泥地夯了个坑。众人在旁边好奇地端详,道:“这是什么?”
台子上挂着一截绳子,在风里幽幽地晃荡,像极了刑场上的东西。
李玉真打了个寒战,道:“啊……好像内个……”
伏顺道:“哪个?”
宋胡缨淡淡道:“绞首架。”
夜风掠过山谷,众人感到一阵森寒。那截绳子一头带着个铜环,另一边的末端破破烂烂的,被血染的通红,台子上也有些斑斑驳驳的血迹,甚至有淡淡的腥气飘了过来。李玉真感觉不太妙,喃喃道:“这东西怎么这么瘆得慌呢?”
大家觉得这玩意儿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了,这是个专门的杀人工具。修真界的大能修炼到化神境界以上,就可以用自身的力量炼化各种宝物。这应该是哪个以施虐为乐的人,做出来折磨人用的。
段星河伸手一拽,台子上的绳索被他扯了下来,绞首架消失了,那截带着血迹的绳子还在,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步云邪沉吟道:“绳子是本体,这是缢索。”
段星河把绳子塞了回去,片刻又从中拽出了一杆长枪,一条带刺的鞭子和一把硕大的弓箭。
段星河的神色凝重,觉得这东西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把弓箭收了起来,再次拉了一下铜环。这回出现的又是一开始的那把重剑,他喃喃道:“看来没别的了。”
他把剑塞了回去,伸手一按,那只黑色的匣子骤然缩起来,变回了一枚坠子大小。一道幽紫的光芒从黑曜石表面流过,段星河端详着它,皱起了眉头。
就连薛红玉那种天天吃人血肉的女魔头,腌臜之气都浸到了骨子里,也无法操纵这东西。它在自己手里却随心而变,仿佛天生就该受他驱策一般。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段星河沉默着,一开始的喜悦消失了,变得有些迟疑。光芒流过宝石的表面,带着一股强烈的灵力。
段星河把玩着那块黑曜石,不否认自己确实被它的力量吸引了。这么强大的武器,愿意认自己为主,这本身就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我认得你……还是你认得我?”
段星河开玩笑地这么说,那块宝石没有任何反应。
此物会认段星河为主,说明他身上的煞气已经强烈到超过了一般的邪修。段星河很清楚这一点,但他现在正是需要力量的时候,实在没办法弃之不用。他将黑曜石收了起来,道:“先带着看看吧。”
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这法宝便是他的了。
这时候远处火光跳动,呼喊声隐隐传来。牧民们听见这边的战斗声停歇了,过来查看情况。
逃回去的牧民把这边的情况跟家人说了,又有人赶去报告了萨满。萨满派了一队士兵赶过来,大家举着火把来到山谷附近,大妖引起的地震已经平息了,地上还积着些碎石。
段星河等人走了出来,道:“妖魔已经被我们赶走了。”
他们身上满是鲜血,十分疲惫,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侍卫队长道:“辛苦你们了,救了我们不少人。”
段星河道:“应该的。”
侍卫队长对身后的人道:“进去搜一搜。”
一队人举着火把跟着他进了山谷。有人在石堆里发现了几具牧民的尸体,有个老人,还有一个妇女和两个中年男人,都被石头砸得血肉模糊了。士兵们用担架抬了出来,家属等在山谷外,认出了自己的亲人,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那情形让人很不好受,段星河沉默着。步云邪轻声道:“咱们尽力了,大部分人已经被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