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顾若香也摸不准了,王爷处置那二人是真,可让宋知蕙跪了许久似也不作假,那要是真的疼惜一个人,会让她受这份罪吗?
顾若香觉得不会,所以归根结底,王爷大概率并没有多宠着宋知蕙,至于那安泰轩里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这我也不知道。”顾若香道,“不过……不管王爷如何想,往后这西苑无人敢寻降雪轩的事了。”
安宁笑着应是,可转念又想起一事,“娘子觉得,今日那二人是宋娘子让处置的吗?”
“肯定不是。”顾若香就是再不了解晏翊,也知堂堂靖安王不可能受一姬妾的指挥,“知蕙她心善,做不出这样的事。”
若不是王爷忽然来寻,此事也就这样压下了,只能说是不巧,又或者有旁的缘故,总之,顾若香不信是宋知蕙让做的。
如此一想,顾若香又有些不放心了,她缓缓撑起身朝窗口方向看去,虽说那两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到底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今日那二人之死,可会让知蕙心中不舒?
宋知蕙未曾不舒,简单洗漱一番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睁眼就已到了晌午,她起身更衣才知自己双膝又红又肿,每走一步都扯得疼。
她几乎一整日未曾出门,想到昨晚晏翊所说,宋知蕙用过晚膳后,让云舒帮她梳发,穿戴齐整的坐在屋中等候。
她心底是期盼着晏翊能将此事忘了,可等到天色沉下,赵嬷嬷来寻她时,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朝外走去。
今晚还是刘福亲自带路,路上见她走路迟缓,刘福依旧没有催促,还刻意放缓脚步等她。
进了安泰轩,刘福脚步未停,上廊直往后走,宋知蕙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公公,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刘福笑着道:“是去王爷的寝屋。”
“寝屋?”宋知蕙脚步一顿。
刘福点头,“宋娘子,这路上已经耽搁许久了,前面便到了,可莫要王爷等太久啊。”
第十七章 各种尝试
宋知蕙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山河图屏风,在那屏风外还隔着一张矮案,案上的朱雀熏炉里冒着青烟,是龙涎香的味道。
她先是规矩行礼,被晏翊唤起身后,一如既往地垂手缓步而行,绕过屏风,余光扫到那罗汉椅上斜靠着的晏翊,便又是屈腿俯身。
晏翊今日已经洗漱过,只穿了一件玄色绸缎薄衣,腰间的红带也是松松垮垮随手系的。
他撑在眉心处,用手肘压在四方小桌上,另一手拿起药膏朝宋知蕙丢去。
宋知蕙因一直盯着脚下地毯的缘故,没来及反应,慌忙抬手去接,却反将药膏打了回去。只见那小瓶子在地上翻滚数圈,最终滚进了罗汉椅下。
晏翊未见恼意,只淡声吩咐让她上前来捡。
宋知蕙小步上前,跪坐在罗汉椅旁,那罗汉椅与地面距离太低,她弯身也看不清楚,只得将脸颊几乎贴在地毯上,才依稀看到那药膏的位置。
宋知蕙探手进去,不论从哪个角度,多么用力,都是只差三两寸才能碰到药瓶。
见她伏地半晌也没将药膏够出,晏翊调侃道:“你是打算睡在孤这房中?”
宋知蕙赶忙解释,“是奴婢够不到,能允奴婢寻个什么物件来取吗?”
晏翊睨了许久的眸光从她腰侧倏然移开,低哑的声音也跟着沉了几分,“没有,自己想办法。”
当初便是觉得她聪慧,才将她带在身边,若她连个药膏都取不出,那留她便是没必要了。
宋知蕙不知上方之人脸色已沉,但那股忽然传来的威压感,却是让她蓦地一惊。
她索性直接拔出发髻上的银簪,伸进椅子下将药膏三两下掏了出来。
宋知蕙松了口气,从地毯上爬起时,发髻忽然一松,一头青丝便这样披散开来,似有一缕从椅边搭着的手背上轻扫而过。
宋知蕙并不知道,她起身后便立即垂眼退至原位,晏翊的眉心却是在那微不可查的触碰下,微微蹙起。
宋知蕙撩开衣袖开始抹药。
晏翊则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手背,那双剑眉越蹙越深。
记忆中是从七岁那年开始,他从围场回来后,便染了这肤敏畏触的怪病,当时太医对他做了各种尝试,连诊脉时太医的手指碰到他,都会让他头晕目眩,如同窒息。后来搁了薄纱,却也不行,只那悬丝诊脉才让他不会太过难受。
不论是相熟的宫人,还是陌生男女,甚至连父皇母妃,也碰不得他,哪怕隔着衣裳,只要让他感受到被人触碰,那窒闷感便会倏然袭来。
不论是汤药,还是各类药浴,晏翊皆试过,无一例外全是白费,后来那太医实在想不出办法,犹犹豫豫说出一个猜想,兴许是染了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