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设下游戏,免不少触发机制。从上车到现在,她也便只说过一句话:“赵老爷子已故了?”恐怕这句话包含了触发游戏的关键字,或许是赵老爷子,或许是已故。如果是赵老爷子,就不知道又是个什么渊源了。
内心的吐槽欲无从倾诉,随着女鬼“呵呵呵”连绵不断的笑声,就在她以为女鬼快笑的背过气了,身子蓦然一轻,眼睛重见光明。
“峨眉樱唇,凤钗花钿。
绿裙绣鞋,着我嫁衣。
锦绣花轿,勿误吉时。
新嫁娘,新嫁娘,
勿误吉时!”
周身仿佛被冷水浸透,发不出一点声音,儿时埋藏不能言的秘密就这样突兀的展现在眼前。
几乎是本能的抖了抖,正要张口,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轻轻的“嘘”了一声。原本的浑身戒备被这一嘘瓦解。
回过头,脸色苍白的男孩儿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害怕,轻声安慰道:“一一乖,马上,马上就过去了,妈妈爸爸会找到我们的。”
“新嫁娘,你在哪呀?新嫁娘~”空灵的童声在四周回荡,夹杂着尖锐的笑声,刺耳而可怖。男孩将她抱得紧紧地。被下巴抵着头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但她却觉得分安心。
“哈,找到了。”胳膊突然被拽住,一张瓷白的脸在眼前放大。原本被涂得通红的脸颊本应该让人觉得好笑,但此刻,在这瓷娃娃脸上,却好像两道催命符一般。
一块石头砸在瓷娃娃手上,娃娃尖叫一声,痛苦的声音加上开心的笑脸,两种矛盾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叫人毛裤悚然。
“一一快跑。”抢过她的手,男孩拉着她拔腿狂奔。
他们面前,一顶轿子凭空出现,幽幽的鬼火围绕在娇子周围,如同人的眼睛。
后面是穷追不舍的瓷娃娃,面前是来路不明的轿子。慌不择路的朝左边拐去,一幢房子跌入眼底,咬咬牙将门关上,两个孩子躲在桌子下瑟瑟发抖。
闯进莫名其妙的宅子,这是恐怖片经典的桥段啊。然而此时的许淮一口不能言,她只是一个不足五岁的小女孩儿。无法掌控如今的身体,只能做一个提线木偶的感觉并不好受,眼睁睁的看着噩梦重演,她睁大眼睛,自虐似的将眼前的景象复刻在脑中。
“不怕不怕,哥哥会保护你的。”浑然不知自己声调的颤抖,男孩轻轻拍打着小女孩儿的背,一边警惕的望向四周。
“误了吉时,大人怪罪,谁担待的起!”
“新嫁娘呢?新嫁娘呢?”
“呜呜呜呜~”
嘈杂的声音在四周响起,翻箱倒柜的声响越来越近,却唯独没有脚步声。
“不在,不在这里,也不在这里!”鬼娃娃的声音如同如同小儿啼哭,哨子一样在周围蔓延开来,直捣人的耳膜。
许淮一耳朵被死死捂住,肩膀的力道被缴紧,一瞬间,她只觉得无法呼吸。
“找到了!新嫁娘,哈哈哈哈哈哈~”一只青灰的胳膊直奔面门,背后一疼,后背被人猛地推了一下。惊疑的看向哥哥,男孩冲她笑了笑,伸出一只手点在嘴巴上,摇了摇头。
无声的“跑”还未来得及做口型,那只手准确的捂住男孩的嘴巴,将他从桌子下面拖了出去。女孩眼神冰冷,悄悄从地上爬起来,一横心,钻出桌子滚向门外。
院子里,灯笼里的烛光摇曳,绣花的轿子端庄的停在那里。随着一阵唢呐声响起,百鬼伫立,朝着那花轿扶手跪拜。
“起轿~”
帘子掀起,血脉相连的感应让轿中的男孩一眼看到躲在芭蕉叶下的女孩,点了点自己嘴巴。夜晚的芭蕉叶下,冷风淅淅,水汽浸透衣服。按耐住自己哭喊着冲过的念头,咬紧牙关,趴伏在叶子下一动也不敢动。
黑暗再次充斥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僵硬的身体宛如蚂蚁啃食,又麻又疼,手心也被植物磨得生疼。
似乎是疼痛起了作用,身体的掌控权逐渐回笼。咬破舌尖,促使身体掌控权回到自己手中的速度,等到百鬼离开,才从芭蕉叶下钻出来。
刚才那段不对,至少,刚才的情景在她的记忆中并没有发生。
当初哥哥将她推开,吸引了百鬼的注意力,她躲在桌子下不敢出来。兄妹分开后,直到次日在后山树林被大人们发现,他们都不知道对方的情况。更不会发生芭蕉叶下眼睁睁的看着哥哥被花轿带走,却无能为力的桥段。
这鬼,所谓的游戏,看来玩的是心理战啊……
------------
十六年前,祖母去世,许淮一兄妹两人随着父母回到老宅。
夜晚父母守灵,她原本与哥哥睡在房间。夜晚的声音很静,静到听不到一声蝉鸣。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和哥哥走到后山,只记得意识回笼,眼前便是阴恻恻的鬼眼,以及凤冠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