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雯，是谁来了吗？”
应雯坐在他的旁边，主动地握住他的手。
“我奶奶来看你了。”
江磊不知道秦睐坐在哪里，他刚想起身，秦睐就连连阻止了他。
“没事，你坐着吧。手术是在什么时候，医生是怎么说的？”
江磊还没开口，应雯就已经说了。
“手术在五天后，医生说手术风险很大，但是如果成功了，后续好好治疗还是有希望的。”
“好，只要有希望就好。”秦睐点点头，她转头对应雯说：“你爸妈也在找这方面权威的专家，我相信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应雯笑了笑，医生对她说的话她没有说完。
因为哪怕手术成功，江磊也有可能会一辈子看不到。
可是只要他能活着，只要他活着，她就愿意做他的眼睛，就这样陪着他一辈子。
秦睐暂时留在了法国，虽然有艾米帮衬着应雯照顾江磊，但她还是担心应雯的身体。
她每日都做些营养的补品去医院给应雯和江磊送。
有一日她来提着保温饭盒来医院时，就看到应雯伏在江磊的病床前睡着了。
她握着江磊的手，江磊的手覆在应雯的手上。
窗外的阳光正好，洒下金灿灿的光笼罩着室内，安静和谐的画面像是一场一伸手就会碰碎的梦。
秦睐的目光一恍，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时光倒流，像是回到了应临住院的那些日子。
应临重病的那些日子也是和江磊这样躺在病床上，他睡着的时候，她就守在应临的身边，握着他的手。
可和江磊不同的是，应临从未握过她的手。
爱与不爱，是如此的明显。
这些日子她看着两人的场景，总觉得像是回到了和应临在一起的日子。
江磊在某些方面很像应临，同样的温柔，耐心，情绪永远都很稳定。
有时候她来医院时就看到应雯坐在旁边削苹果，秦睐最清楚她，她都没削过苹果，最后削得恐怕就只剩个苹果核。
江磊那时候短暂地能看到东西，看到应雯削得苹果，笑了又笑。
“没削到手吧？”他拿过应雯手里的苹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仔细地看了看她的手。
应雯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我就是想给你削个苹果。”
江磊听了之后低声一笑，他又重新拿了一个苹果，利落地削起了苹果，应雯看着他手指灵活地削了一整个苹果花。
最后将一个削好的苹果放在应雯的手，“削好了，吃吧。”
应雯嘿嘿一笑，她吃了一口江磊削好的苹果，“你怎么知道是我想吃。”
江磊拿起应雯削的四不像苹果吃了一口，脆甜的汁水四溢，他笑得温柔。
“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江磊说的确实是实话，应雯开不开心都写在脸上。
但是秦睐也知道，因为在意，所以他能时刻关注到她心里的想法。
应雯在江磊面前一直都是乐观积极的，可是应雯和她睡在一起的晚上，应雯抱着她哭着。
应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奶奶，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敢在他面前哭，因为他一定会发现的，可是我真的很难受。”
秦睐知道这种感觉，当初面对应临的离世，她也是这样无措又茫然。
秦睐轻轻地拍着应雯的肩膀，“雯雯，在奶奶这里想哭就哭吧。你知道，奶奶最幸福的时光是什么时候吗？”
应雯摇了摇头，她哽咽地抽泣着：“应该是爷爷在的时候。”
秦睐扬唇一笑，苍老的面容上念着以前的眷恋。
“你爷爷在的时候很忙，我们相处的日子很短。只有他住院的那些日子，我和他相处的时间才多了起来。”
应雯很少听到奶奶和爷爷的故事，她只知道奶奶是爷爷娶得第二任妻子。
爷爷对奶奶之间有没有感情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奶奶对爷爷一定有很深的感情，不然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能把从前记得那么清楚。
“那是我陪他最长的时光，却也是他的生命倒计时。”
提起过往，秦睐也忍不住落了泪，她的声音苍老无力，哽咽中满是痛苦。
“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那一刻我说不清自己心里的难过。那种想要留住他却留不住的无力感，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应雯的身体重重一颤，她不敢想江磊如果真的不在，她会不会像奶奶这样。
她不敢想，也不希望是这样。
“奶奶，你……”应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奶奶。
秦睐却又一笑，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可我也开心最后的那段日子是我陪在他的身边。”
应雯怔了一怔，她还不懂秦睐的这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