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说不出话来,她能说些什么呢?说这十两银子也并非是救急的钱,就是贪小便宜,看那十两银子在那里,她就想拿来,欺负思康这小主子不知事,又口不能言,她的头几乎要垂到地面上去。荣山南也并非非要毁她的名声,见她知错能改,便道:“那好吧,姑且记着你这一笔账,往后看你表现若是再有偷奸耍滑偷鸡摸狗之事,我再不饶你。”
周嬷哐哐在地上磕了好些个头,然后才说道:“多谢二爷,多谢二爷。”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给三叔偷了多少财产,如今,也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前几次三叔请他他都不来,这次三叔一听荣山南找他,倒有些不敢见了。
傅淮安安慰道:“三叔你怕什么,这不还有我呢吗?”
没想到一进了正厅,荣山南却是叫人把他撵出去。三叔和傅淮安都懵了,都知道他一心在傅意怜身上,往日要钱抹赌账、从铺子里抽些油水,或者在府上躲赖的,荣山南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傅淮安有几次也过意不去,不过三叔才是自家人,不好看他面子过不去,加上自己的赌债也等着钱还,说了几句是非不分的话。
三叔干脆坐在门口,就是不走。
傅意怜走过去:“三叔,拿这当自己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吧?”
三叔仍笑盈盈的,脸上都勾出几道褶子:“那是自然。”
傅意怜道:“我现在便有一件很想做的事情。”
她面上沉静,语气坦然,三叔道:“那便去做呀,哎呀,你看你们这城里人啊,想的就是多,我们在这里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傅意怜反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事也不经过脑子的是吗?既如此,那我便……”
她走到三叔的面前,忽地对准他的左脸,狠狠地扇了下去。三叔被拍得转了小半个圈,捂住脸,茫然的眼睛里很快涌上一层狠厉:“你疯了?上手就打人。”
傅意怜道:“这一巴掌是替思康还你的。”
三叔更懵了:“我什么时候打过思康?他一个小孩子我怎么会欺负他呢?我见过他几次?”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前世傅意怜守着什么小姐的位份、名声,不敢对他动手,这里她自然要打回来的,上一世受的那些欺负她一一都要还回来。
傅淮安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到了,妹妹从来温柔如水,怎么也会出手打人呢?而且他也不记得思康被三叔打过,但这人一脸横肉,的确讨厌。
傅意怜继续道:“您不记得,我却是记得的。”
三叔粗野惯了,哪受得了被自己侄女扇一巴掌,也发了狠,一改方才的和气模样,推开扶着他的傅淮安,将两手的袖子卷起,又往两手手心啐两口吐沫,抬手便要朝傅意怜的小脸扇过来。那胳膊抡到一半,猛然被一个力气从下面抵住。力气没落到实处,反被人推了回来,他心里更加憋闷,一看竟是荣山南那小子。
三叔消了些气焰,看傅淮安眼色,知道今日还有要事求荣山南。三叔火气没处发,转头看见了在一旁倒茶的杏儿。一个大男人打不过,还打不过一个小姑娘吗。
三叔的另一只手就要冲着杏儿的头劈头盖脸砸下来,傅意怜两只手钳住他的另一只手腕,道:“你想做什么?我这个主子在此,轮不到你对杏儿胡来。”三叔两只手都被人钳住,动弹不得。
“那次思康到你那里去寻我,说是家中有事,你嫌他撞了你,抬手便是一抡。”这件事情说得有头有尾,只不过有的地方傅意怜模糊处理,可听起来却又像是真有其事。旁人不能做个见证,杏儿也觉忿忿,既然如此,这好像也觉得是三叔的不对。
三叔仍在那里撒泼道:“没有这事,你血口喷人!”
傅意怜道:“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有数,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是井水不犯河水,便也罢了,若是你继续来想沾荣山南和思康的血,我自是不会让你伤害他们两兄弟的。”
三叔不服气:“你疯了吧,好端端我来你就给我一巴掌。”
“好端端你为什么要到我家里来?”
傅淮安打圆场道:“够了够了,傅意怜!这毕竟也是三叔。”
傅意怜感到荣山南那边泄了力道,自己便也松了手。
傅淮安忙给三叔整理衣衫:“这还差不多。”
谁知这次荣山南寸步不让,极为强势地命人把三叔驱逐出去,并且言明以后不再贴补赌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