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毫不费力就能考到所有人仰望的成绩,是所有老师看好的清北种子选手,拿下金牌也在意料之中,红底照片贴在学校宣传栏,眉宇清澈眼神淡漠,是意气风发的具象化。
高中毕业后的十年里他们不再有交集,再看见他是在苍梧科技的新闻发布会上,男人白衬衣黑色西装裤,五官比少年时更加冷峻肃杀,面对记者提问,游刃有余,散漫而肆意。
所以,她从来没有听过裴清让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声音是软的、委屈的、带着鼻音的,毫不设防的模样,像是可以被人任意伤害。
林姰抬眼去看抱住自己的人,男人下颌压在她的发顶,手臂环过她的肩,密不透风的姿势,她动都动不了。
“你不是出国了吗?”
他的声音沉沉从头顶落下,带着没睡醒的低哑,如同羽毛扫过耳朵尖,有点轻、有点痒。
林姰下意识说:“我回来了啊。”
裴清让又含混地问:“不走了?”
林姰有点懵,她要走去哪儿?
“不走了啊,这不在呢,”她晃了下他抱住他的手臂,“裴清让,你到底有没有醒?”
她仰头,只能看到他下颌到脖颈的皮肤,那块位置常年被扣在衬衫衣领之下,不见阳光冷白发透,却能感觉到,落在自己额头的呼吸滚烫。
他是不是生病了?
本来昨天就淋雨了,晚上又是睡的帐篷。
手边没有体温计,林姰想探一下他的额头,奈何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根本抽不出手,只好轻声叫他名字。
裴清让的眼皮很沉,头也疼。
视野昏暗,眼前无边风雨和灯光璀璨都烟消云散,她的轮廓慢慢在眼前清晰。
“做梦了吗?”
梦里没有等到的人,和他擦肩而过的人,现在近在咫尺。
帐篷透不进光亮,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像宝石剔透,此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林姰这下对裴清让常年锻炼这件事有实感了,这人的手臂很硬,还很有力,微微松动之后,她才得以探出个脑袋,瞧瞧这哥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就从亲都不给亲,到抱着她不放了。
这会儿是真的醒了?
刚才是还在梦里吗?
她问:“是做了什么……”
“是做了什么梦”的“梦”字还没有说完,裴清让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上她的脸。
很轻的那么一小下,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收回手,没有再抱住自
己,而是规规矩矩垂在了身侧,另一只手被他枕在脑袋下面,那双睫毛浓密的漂亮眼睛,就这么安安静静看着自己。
这是做什么?
林姰没有防备,表情难得有些呆,刚要控诉这人:好端端的你捏我脸做什么。
却见他好看的眼尾倏然一弯,深邃眼底尽是明亮笑意,那笑特别纯粹,嘴角尖尖上扬,弧度漂亮得让人想要吻他。
美色惑人,色授魂与。
这张脸无时不刻都对她充满致命吸引力。
林姰张了张嘴,没发出半个字音,还被裴清让瞧得心脏砰砰直跳。
她定了定心神,就开始抓住机会跟他讨价还价:“你捏我脸,我是不是可以捏你腹肌?”
眼神和嗓音都跃跃欲试。
裴清让垂眸。
她的瞳仁比一般人的黑、也大,此时闪烁着狡黠的光,特别亮,也灵动。
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没有见过,怎么可能梦见,所以是真的。
他竟然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即使她没有一刻真正属于他。
裴清让低垂的睫毛染了笑,看起来竟然有些温柔:“想得美。”
林姰上扬的嘴角瞬间瘪下去,如同被冷不丁戳破的气球。
这个纯情的小气鬼。
什么时候才能从给人看二十秒腹肌,发展到给人摸二十秒腹肌?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徐徐图之,林姰决定暂时放过他。
“你是不是做梦了?”
“嗯。”
“什么梦?”
“噩梦。”
林姰蹙眉:“你好像还说了句梦话。”
裴清让问:“说了什么?”
林姰原封不动地复述:“为什么没来见我,我等你好久。”
很难不在意,他是等谁等了好久,又因为等谁没等到在难过,梦里的语气都那么委屈。
“说吧,你等谁等了好久?”
她的语气颇为大度,盯着裴清让的眼神里,却写着:如果你敢说是什么白月光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