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晚上我还有事情,就不去了。”
“欸!”陈喧浮在半空的手慢慢收回,他摩搓手上的戒指宝石,喃喃自语,“还没还给你呢。”
礼堂走到南门需要经过学校的小操场,杜却池一路小跑,向来热闹的操场此刻竟清冷万分,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路灯将杜却池孤单的黑影拉得很长,与周遭的空旷相比,他像是误入禁区的孤鸟。
杜却池加快脚步,遥远的飘渺歌声先一步抵达杜却池耳畔,紧随其后的是一派朦胧景象。
寂寥的夜色忽然变得人影绰绰。
操场草坪正中央,大约五六个人穿着繁复的服装围成一个不规则人圈,杜却池起初以为是学生聚在一起玩多人游戏,直到走近,视野愈发清晰,杜却池才恍然。
人圈中有个长裙女人在跳舞。
他们是围坐着欣赏舞蹈。
杜却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个肢体动作略微夸张的舞蹈,女人扬起薄如蝉翼的轻纱,轻纱像花骨朵般绽放,接着一片片凋零,纱衣坠到了草地上。
这是——
莎乐美的七重纱之舞。
因为陈喧他们表演的节目就是莎乐美,杜却池几分钟前刚看完,记忆依旧深刻。
他遥望女人翩翩起舞,忘记了还有要事着急,出神地驻足看了许久。
莎乐美挥舞纱裙,纤细的四肢像花枝朝着杜却池的方向飘来——她的纱实在是轻盈。
杜却池回过神来的那一刻,她已然来到他面前,只隔着半条手臂的距离。
他惊得往后退了两步。
莎乐美轻笑,像递情书似的递给杜却池一银盘。
她似乎是在向他讨要什么。
“啊……”
杜却池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还以为是某个社团排练舞蹈,眼见有他这样一位被吸引的看客,需要他奉献点什么表示支持。
“我什么都没有诶。”杜却池尴尬地掏掏空空如也口袋,难为地拿出一条热融化的黑巧,“这个可以吗?”
莎乐美加重笑容,手臂绷紧的弧度变得有几度扭曲。
*今晚的莎乐美多么美丽啊,她不要蓝孔雀,她不要绿宝石,她要——
“我要你的头颅。”
莎乐美饱含温情的眼睛渗出鲜血。
杜却池被眼前骇人一幕倒吸口凉气,他僵硬地笑了笑,也不知是为了缓解目前恐怖氛围还是抚平自己摇摇欲坠的情绪。
“唰”的一声,是剑出鞘的声音。
原本围坐成一圈的几人,正朝杜却池步步逼来。
他们走入凄惨的月光下,杜却池这才看清他们有的是穿戴盔甲的佩剑侍卫,有的是身份高贵的名门望族。
莎乐美巍然不动,静静等待杜却池亲手将头颅献给她。
“……”
双腿发软,走也走不动道,有股神秘的力量把杜却池牢牢钉在原地。
杜却池心急如焚,他本能想要呼救,喉咙只能闷出嗬嗬的呜咽。
他猛地记起甘柑跟他说的,他现在情况不乐观,难以保证走在路上撞见的每位路人能是人。
可是,不是只要随身携带甘柑给的锦囊不就可以了吗?!
杜却池睁大眼,心突然破了一个洞。
难不成,重要的不是锦囊,是锦囊里存储的珠子。
啊,他把珠子借给陈喧做道具了。
杜却池内心悲凉。
后颈隐隐传来寒意,剑,似乎要刺破他的肌肤,割断骨肉了。
杜却池闭紧眼,临死前最后挂念的,居然是南门估计等不到他的甘柑。
*“今晚的公主多么美丽,像银镜中白玫瑰的影子。”
一只手缓缓拍上杜却池颤抖的肩膀。
“我没有蓝孔雀,但用这颗绿宝石以点缀公主的芬芳再合适不过。”
银盘中出现了颗闪耀绿光的宝石。
杜却池为之一愣,侧头看向凭空来到自己身边的甘柑。
撤下的刀光与剑影擦过甘柑黑沉的双眼,甘柑这才极为缓慢地扬起笑容。
“走吧。”
他牵住杜却池冰凉无比的手,杜却池踉跄地跟上甘柑,莎乐美高亢狂笑如同龙卷风般在耳边炸开。
“不要回头。”甘柑面无表情提醒他,“你我皆过客,忌流露出半分不舍之情。”
“不然——”
甘柑没再往后说。
嗓子干涩的要命,杜却池咽了口口水,情不自禁抓紧甘柑不算暖和的手。
南行至条幽静小径,杜却池悬挂着的心才落下。
小径两边种的是栀子花树,季节未到开的还都只有翠绿的叶片,因为鲜少有人会来打扰,学校里的小情侣最喜欢到这里来散步调情。
不知怎的,杜却池想到甘柑随身带的栀子花香味的纸巾。他吸了吸鼻子,似乎是吓出鼻涕了,于是向甘柑要了张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