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走神,见余家的长孙媳领着几个客人进来了,笑道:“老太太,这是我娘家兄弟和媳妇,也来给您道喜。”
余老太太笑呵呵地跟那对小夫妻问候,黎又蘅漫不经心地一抬眼,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竟是白若晗。
恰逢白若晗也朝她看过来,似乎也很意外,怔愣一瞬后,笑着对她微微颔首。
听他们的对话,原来白若晗于去年年底嫁了人,她的夫君是余家的亲戚,在定州下的一个县做知县。
可以说白若晗是黎又蘅的一个心病,猝不及防地碰上,她还真有些乱了。
随后开了宴,她坐在董元容身边吃了一会儿,心不在焉地离席了。
她正在花园里闲逛,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唤她:“袁少夫人。”
她脚步一顿,缓缓转过来,不太自然地对白若晗一笑。
白若晗小跑着到她面前,笑着说:“还真的是你,当初在京中,都没说过几次话,没想到今日竟会在这里碰上。”
在早前她们的确没有什么交集,只是知道有彼此这个人罢了,不过因为袁彻的关系,黎又蘅对白若晗记忆就很深。但察觉到白若晗非但没有恶意,反倒很坦然敞亮,她便先放下戒备。
面前之人容貌清丽,细挑的身姿透出一种温柔婉约的气质,说话时眉眼微微弯着,光看着就让人无法生厌,尤其一想到她家的遭遇,黎又蘅还是很同情的。
“原来你是余家嫂嫂的弟媳,这样算起来,咱们是亲戚了。”
“真是有缘。”白若晗笑道,“对了,袁公子没有来吗?”
听她提起袁彻,黎又蘅不由得紧绷了几分,面色神态自若地说:“他没来。”
白若晗露出遗憾的表情,“我还想同他当面道谢呢。当初我家里突然出事,他看在与我哥哥的情分上,不遗余力地帮我,不然我就要沦为官奴了。后来也多亏了他托付好友接济我,我才能遇到现在的夫君,说起来他是我们夫妻的牵线人,理应谢他。”
黎又蘅听完捋了一下,问:“白小姐的夫君是袁彻的好友?”
白若晗点头,“去年冬天,我夫君给他写信报喜,他还给我们送了一份贺礼过来。”
黎又蘅一愣,突然想明白了。
那封从定州来的信的确是袁彻的好友写给他的,他没有撒谎,而她在书房外听到的内容不过是好友对白若晗的话的转述。这一点她真的错怪袁彻了。
而且白若晗也说,袁彻帮助他们家是出于与她哥哥的情谊,关键是白若晗谈起袁彻的时候,只有感激,没有她瞎想的那些。
黎又蘅望着白若晗,心里一阵唏嘘。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误会,何至于要一个外人来解开?如果他们早早地心平气和地沟通,也不会生出嫌隙了。
她正暗自感慨着,白若晗笑了一声,“袁公子真有福气,居然真的娶到了自己的心仪之人,你们二位的确很般配。”
这话黎又蘅就听不懂了,白若晗看她一脸疑惑,也有点诧异,忙解释道:“我是听哥哥说的,他和袁公子相熟,曾经在宴会上看到袁公子望着你发呆,便猜到他的心思了。”
黎又蘅愣住了,这些为何从未听袁彻说过?若是真的,那他在新婚夜又为何说要不是为了帮白若晗,他根本不会成这个亲?这个人看着老实端庄,背地里竟然藏了个大的!
黎又蘅还想从白若晗嘴里再打听些东西,又生生忍住了,她要回家,听袁彻自己说。
同白若晗又闲聊几句后分开,她匆匆去找董元容,说要尽快回京。
……
正月的上旬已过,那种热闹的氛围淡下去不少,更显出这冬日早晨的清寂。
袁彻醒得早,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发愣。
黎又蘅走的第九天,想她。
这屋子里关于她的气息已经淡得寻不出,于是他又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帕子。
雪青色的手帕上绣着她最喜欢的山茶花,是当初他在探春宴偶然拾得的,本想还给她,却没寻找机会,后来就一直留着。她在的时候,看她就好了,她不在的时候,就拿出来瞧一瞧,以慰相思之苦。
虽然成婚后,这屋子里大半都是黎又蘅的东西,不过他觉得都不如这帕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心口刚刚好。
黎又蘅约摸十五才回来,还有三四天。他记着她走前说的话,心一直悬着,不知道等她回来会是什么光景。
他将帕子叠好,妥帖地放在衣襟内,起身去书房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