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还当本宫是十岁的小娃子哄不成?本宫的手上不知走过多少条人命,早不是当年那懵懂的宋小晚了——”
年少的时候,为了庶妹的一匹锦缎,肆无忌惮耍赖求告父亲,那时候,早就过去了。
......
“做到皇后又如何?还不是拢不住他的心...”
当年,她一心只想与他白头偕老,却不知,人心是会变的。
或许不是。
他的心,一直没变。
只不过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在她宋晚晚的身上罢了。
一头素发并银,满泄在她的后背,只余一根简单的青花白玉簪斜插,明明是一样的容貌,明明是一样的发型,明明是一样的东西...
可是无论如何,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的腿都开始在深夜里感受到僵直的时候,久到门口的小宫女也开始打盹儿的时候。
“嬷嬷,唤人进来伺候罢。”
在一旁候着的赵嬷嬷一个冷噤,似乎清醒了过来,正要唤人进来,却早有小宫女提前她一步。
“皇后娘娘,皇上来了,已到了宫门口——”
赵嬷嬷机警起来,连忙望向皇后娘娘。
却见皇后娘娘一脸淡漠,她早知道,他会来。
及至二人相对之时,比世上最淡漠的夫妻还要淡漠,尚且不如个陌生人。
“宋晚晚,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你的性情,朕再清楚不过。”
宋晚晚屏退众人,这房间便只余她与他,反倒清净。
这些年,她与他吵过无数次的架,恐怕再深刻的感情,都会在这样的争吵中烟消云散罢。
如今自己在他的心里,又会是个什么呢?
“皇上说的什么,臣妾不清楚。”
李祎连正眼似乎都不愿意给自己的这个结发妻子,只用余光一瞥,高挑的唇角打落一句不屑,“桑桑的事情,你别以为朕不知道是你做的。”
她冷笑。
“皇上这么说,可有证据?”
“这些年你做的这样的事情还少?不要以为朕真的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看在宋家的面子上,一直不与你计较罢了。”
她怒极反笑,却并不辩驳,“既然皇上不计较,怎么此次,却又计较了起来?不就是她被人刺杀了,此刻不还好好活着呢,又算什么大事,值得皇上这样深夜造访,怎么,难道皇上还想审问臣妾不成?”
她的话,刺耳得很。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忤逆的时候了。
那些忤逆他的人,早都魂归九天。
下一刻,他于这夜深,猛然擒住她细弱的脖颈,露出森森獠牙狠辣异常,“别以为,朕真的不敢动你。”
......
情郎,成杀人饮血的狼。
原来,是这样的令人心痛。
她早就知道,他与她,定然会有撕破脸的这一日,却不知,原是这样的疼。
她于他掌中苟延残喘,眼神却倔强的,犹如当年他逆着父亲非要嫁给他的模样。
只是此刻,今非昔比。
那时,她满心以为自己是为了真挚珍贵的爱情,来背负一切的背叛,把一切都安放在李祎对自己的深情厚谊上。
而如今,她这样的嘴硬坚持,不过是用虚薄的言语,勉强维系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好让当年的自己瞧着想着,不那么像个笑话。
也只有他,才能让自己的一切沦为他们笑柄罢了。
“只要我宋家还在一日!只要我宋家的权势还在!...李祎,你奈我何?”
......
他走了。
她也脱力般地坠在地上。
这冰冷的后宫,这冰冷的人,她受够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陷阱
风卷雪花飘舞,夜寒更漏声残。
天地间仿佛被一层银白的纱幔所笼罩。
这寒冷的夜,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荒唐人,荒唐世,荒唐生,荒唐时。
在这看似繁华却又充满荒唐的世间,命运的齿轮无情地转动着。
锦澜宫,狭小逼仄,犹如一座囚笼。
桑桑被关在这里,日夜倒悬。
她的眼眸中满是疲惫与迷茫,梦里梦外已经要分不清楚。
她几乎想了所有自己能想到的法子去逃出,精心策划着每一个细节,试图寻找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她曾想过伪装成宫女混出宫去,也曾想过利用旧识传递消息,然而,她的所有法子都被李祎一一识破。
这里的人唯顾叶初的皇命唯首是瞻,一切的计谋都不中用了。
她的心渐渐沉入谷底,绝望如影随形。
她犹如困兽,在这牢笼中挣扎。
每一次的失败,都让她更加绝望,几乎要被逼疯。
而同样要被逼疯的,还有宋晚晚。
几乎清洗行动在短短的几天就已经到了难以回头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