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到达平斯特街7号，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在伦纳德付给马车夫双倍车费时，秘偶克莱恩紧盯着伦纳德拿着苏勒的手，伦纳德注意到这一点，无声地咧嘴笑了起来——原来这已经是本能吗？他回想起廷根时克莱恩对金钱斤斤计较的样子，心口泛起一股奇怪的暖意。他打开房门，和克莱恩一起进入自己的出租屋，突然意识到这是克莱恩第一次来到自己的家。
——只是个秘偶，伦纳德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好紧张的。但他仍以极快的速度冲进房屋，将那些胡乱扔在沙发上、地上的衣服还有文件纸张一股脑塞进柜子里，这才回到玄关将克莱恩领进房间。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别再指望我用寄生灵帮你打扫屋子。”帕列斯幸灾乐祸地说。
伦纳德对着茶几上那叠异常整齐的报纸撇撇嘴，没有搭腔。此时克莱恩已经被安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似乎对新环境没有任何反应，仍旧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视线牢牢锁定在坐在对面的伦纳德的脸上。
“……”这视线终于让伦纳德有些困惑，他情不自禁摸摸自己的脸，“老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也许是你的表情太蠢了吧。”帕列斯漫不经心地回答，随即话锋一转，“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伦纳德张了张嘴，片刻后才回答道：“明天再说吧……现在这么晚了，既然你说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那我就-就不打扰克莱恩休息了……”
他脑海中的天使发出一声嗤笑，便没有声音。伦纳德挠挠头，站起身，秘偶随着他的动作上移视线，这让他愈发不自在起来，他有点想直接伸出手蒙住这个人的眼睛……当然他不能这么做，为躲避那道目光，伦纳德在客厅里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试图厘清自己纷乱的头脑。老头提出那个问题后，他发现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要将这个秘偶带回家了。
——当然，他给自己想了很多理由，但是好像只要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脑海中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便像轻飘飘的泡沫般纷纷倒塌。
他恐惧即将暴露其下的东西。
不管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心想。明天我就写信给克莱恩，让他把自己的秘偶带回去。
这个想法的形成让他的身心都放松很多，他呼出一口气，回过头看着仍然盯着自己看的秘偶克莱恩，故作轻松地问：“已经很晚了，你要睡觉吗？”
他当然得不到任何回答，但是伦纳德很快注意到了，面前的人的燕尾服上褶皱和灰尘的痕迹，仔细看来，被鬍鬚覆盖的白皙脸颊上还有灰扑扑的印子。
克莱恩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而伦纳德飞快地呆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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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他们都在浴室里了。
克莱恩乖乖抬起手，让伦纳德依次剥去自己已经有些脏兮兮的衣物，燕尾服外套，马甲，白衬衫……伦纳德的手指触碰到那条精致的腰带时变得有些抖，以至于他尝试了三次都没能把腰带抽出来。
女神啊，我在做什么……伦纳德有些绝望地想。他几个月前晋升半神时都没有这般手足无措慌乱不安的情绪，解开的裤子顺势滑倒了地面，伦纳德只来得及瞥到一双白皙笔直的腿，就赶紧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但是不洗澡是肯定不能睡觉的，伦纳德也许没那么介意，但克莱恩本人的洁癖程度比伦纳德高出许多，如果他知道自己不知道流浪多少天后没有进行清洗就爬进被窝，恐怕伦纳德会遭到序列2天使的追杀……
对不起，克莱恩，我不是故意的。伦纳德拼命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几乎是闭着眼睛帮助秘偶将内裤也脱了下来，手指不小心碰到的柔软温热的皮肤让他登时涨红了脸，几乎想夺门而逃。当下半身衣物都堆在脚踝处之后，秘偶似乎终于有所明悟，伦纳德的余光中，他微微抬起小腿，将自己从布料的禁锢中解放出来。
随即便站着不动了。
“你……你能自己洗吗？”伦纳德看着浴室的墙角，试探性地问。
没有回答，克莱恩站在原地，毫不在意地袒露着自己的身体，伦纳德移回目光，控制着自己的视线看向克莱恩的脸，发现他只是无辜地看着自己。
那一无所知的目光突然让伦纳德感到刺痛，他暗骂了自己一句，收敛脑海中乱七八糟快要将他缠死的想法，上前扶住克莱恩的胳膊，引导他进入已经放好热水的浴缸里。
克莱恩是喜欢洗澡的，他看得出来。
泡进热水后，克莱恩便彻底放松下来，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甚至能看出几分满足，他有些新奇地在热水里摆动了几下手臂，然后重新将目光放在伦纳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