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黑夜序列优秀的夜视能力让他在还未走过明斯克街16号时就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是克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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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穿着燕尾服正装，身侧放着一顶半高丝绸礼貌，正微微仰起头，盯着空中那一轮绯红的月亮。他的表情平静，侧脸沐浴在月光下，唇边和下颌处是一圈毛茸茸的鬍鬚。
“克莱恩……？”伦纳德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句。
他当然认得出眼前的人，就算他没有亲眼见过克莱恩扮成夏洛克·莫里亚蒂的样子，也见过无数次的照片，那副形象早已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就算此刻，他也能在昏暗光线中模糊的轮廓里看到一丝属于克莱恩的影子。
“克莱恩！”他又叫了一声，疾走几步，来到坐在明斯克街15号门前的人面前。克莱恩盯着红月的目光终于偏移，落在伦纳德的脸上，可是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在做什么？”伦纳德疑惑地问。他很奇怪克莱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距离他们上次在康斯特城相见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那之后，‘全自动许愿机’的事迹又在利蒙、派洛斯、间海西岸等多个城市出现，随即便销声匿迹。当然，克莱恩很有可能因为要事来到贝克兰德，但这件要事总不该是半夜坐在曾经租住过的房屋冷冰冰的前阶上赏月。
克莱恩仍旧没有回答他，他连瞳孔都没有转动，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伦纳德终于意识到面前的人状态似乎很奇怪，他蹲下身与坐在台阶上的人平视，仍得不到想要的反应后，忍不住伸出手臂轻轻摇晃眼前的人的肩膀。
“克莱恩！”他叫道，“喂，你——”
“别叫了，”帕列斯看不下去了，终于在伦纳德的脑海中出声说，“这不是你前同事。”
“不是克莱恩？”伦纳德惊道，“那这到底——”
“确切地说，这不是你的前同事的本体，”帕列斯继续解释，“这应该只是祂的一个秘偶。”
“那他为什么是这样的状态？”伦纳德焦急地问，“克莱恩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冷静点，小子，听我说完。”苍老的天使颇感无语，在脑海中翻了个不存在的白眼，“你已经知道偷盗者途径的分身有着属于自己的意识，甚至可以拥有本体都没有的记忆，比如阿蒙上次针对我的陷阱。”帕列斯不情不愿地举例，“但占卜家途径的秘偶若是失去本体的控制和指令，却没有断掉灵体之线，便会变得有些……傻气。”
“傻气……”伦纳德重复着这个似乎永远不会和克莱恩贴边的词语，看向眼前的人，而眼前的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和傻气挂上了钩，只是用茫然地褐色双眼回望着他。他伸手在克莱恩——或者说他的秘偶——的眼前晃了晃，被打扰的人微微皱起眉头，但仍没有较大的反应。“你确定吗？”伦纳德担忧地问。
“我在第四纪时见过几次占卜家途径这种状态下的秘偶，”帕列斯补充道，“应该会保留一定的本能，但是没有太多思考的能力。你的前同事最近应该在准备晋升序列1的仪式，若已经在进行中的话，那祂此时需要掌控成千上万只秘偶的灵体之线，我猜测眼前这只也许是做完任务忘记回收。”
“总之放心，不管是它还是你的前同事本体，都没什么危险。因为如果你的前同事真的有危险的话，这个秘偶的模样可能就不会这么好看了。”
伦纳德这才松了口气。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这位夏洛克·莫里亚蒂样貌的秘偶身上，思绪有些混乱，此时他该怎么办？把他留在这里似乎是不实际的，这只秘偶不知道流浪了几天，看似整齐的燕尾服上已经遍布灰尘和褶皱……现在给克莱恩写信告诉他你丢了一只秘偶？
伦纳德沉默下来，自从在康斯顿城与克莱恩分别后，他对主动联络克莱恩这件事有些胆怯。他们已经太久没联系了，也许最近的距离就是那片灰雾之上的“星星”和“世界”之间的距离，有过的交流也全都是公事公办。但是他还能怎么做呢……直接向愚者先生祈祷？
这时一个冰凉的东西突然触碰了一下他的睫毛，伦纳德一惊，本能向后撤去，从思绪中抽离。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克莱恩的手。
他捉住了那只手，秘偶便不满地瞪着他。伦纳德惊讶地看向那双仍然盯着他的波澜不惊的褐色双眼，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那琥珀色的眼底自己模糊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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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神使鬼差地把这个秘偶带回了家。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秘偶虽然对外界的反应不多，但是并不是完全不可以交流，伦纳德将他从石阶上扶起来，帮他捡起礼帽扣在头上，牵住他冷冰冰的手，他便乖乖跟在伦纳德身后。他们艰难地等到了又一辆夜间马车，一路回到了平斯特街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