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越来越大了,他到底有没有走到客栈?
客栈会不会住满了?
她刚刚会不会太过分了?
种种杂念扰乱了她的心,她索性将被子一盖,不去想了。
良久之后,她掀开被子,披了件衣裳打开门。
她抬眼看着这雨幕,刚抬眼便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她顿时心头一揪脸色都变了,急忙拿了伞出门。
拉开院门。
她听见了压抑的咳嗽声,而这声音很快便被雨声盖了过去。
谢长绥静静地站在雨幕中,浑身上下都被冰冷的雨水打湿,一身狼狈地杵在院门口。
他哪儿都没去,一直都在这里,在这里等她开门。
她打着伞拖着脚步走近,抬头看他。
他低垂着脑袋,面色惨白若纸,满脸湿意,就连长睫上也是雨珠,眼睛一眨,那雨珠便坠在她的脸上,很凉很凉……
这雨珠像是滴在了姜挽月的心上,内心一软,连看着他的眼神都柔软了起来。
他觉得谢长绥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为了让主人继续收留他,不惜使用苦肉计惹人心疼,然而偏偏,他成功了。
谢长绥眸色深深地注视着她,那双眼瞳在黑暗中显出了一抹红。
姜挽月握了握他冰凉的手,没好气道:“为了让我不发现,还弄得自己妖毒发作,这就是你想要的?”
“不是。”他诚实回答,任由被她牵着回房。
谢长绥一身寒气,姜挽月却一点也不嫌弃他。
她给他备了热水,让他进去泡着。
袅袅热气氤氲在屋子里,雾气蒙蒙的,蒸得姜挽月的脸都有些红扑扑的。
屋内偶尔有清脆悦耳的水声响起,以及他压抑不稳的呼吸,她隔了道屏风去柜子里给他翻找衣裳。
她说:“你妖毒发作好点没,还疼不疼?”
“疼。”男人嗓音低沉暗哑,像是被热气熏的,也像是受了风寒一样。
可不应该的,好歹是个魔,不至于感染风寒。
“疼就对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不毒发谁毒发?”
她找到衣裳站起身,朝着屏风走去,“今天还是你生辰,你怎么这么死心眼?”
衣裳被她挂在屏风上。
她还在说着:“只是分开一个晚上,谢长绥,你不用这么较劲的,明天一早你不就可以回来了,这样也就不会毒发了。”
“而且我只是随口一说。”
“大不了,我以后不赶你走了。”
“就算所有人都说你是病秧子我也不会再赶你走了,好不好?”
水声不知何时止住了,她问话的人也迟迟没有回音。
“谢长绥?”她试探开口。
回应她的依旧是寂静。
她感受到他突然弱了几分的呼吸心中一惊,不会是妖毒发作得严重出什么问题了吧?
于是她急忙绕过屏风走了过去,靠近木桶,隔着氤氲的浓浓雾气,男人蓦然抬头,红眸幽幽望着她。
姜挽月心中一吓,“你,你怎么不出声?”
话音一落,手腕便被他噙住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眼中泛着妖异的光,“阿挽,我很贪心的。”
“……什么?”姜挽月怔愣应答。
“噗通”一声,伴随着水声哗啦的声音在这个空荡荡的房中响起。
姜挽月被他生生拽入了浴桶中,热得面红耳赤,她睁着一双眸子紧张望他,而他的手紧扣她的腰。
“我想要的,远不只是你的心疼。”
他的唇凑上她的脖颈,滑下两侧衣襟。
纤细玉指抓紧浴桶边缘。
谁的呼吸乱了分寸,又是谁心如鼓擂。
耳边暧昧低语:“我想要的,你不知道吗?”
后背抵上浴桶,她抬手推拒,却反被用力压制住。
水花四溅,一地湿痕。
他的额头贴着她的,目光捕捉着她,问:“一年多了,气消了吗?”
姜挽月眼尾都染上了红,不知是气得还是熏的,她闷声说:“没有!”
他贴上她的唇,呼吸紊乱着,这分明是竭力在隐忍和克制着妖毒所带来的疼痛生生逼出来的,可他的动作又是那样的急切,完全不似一个病人。
“你不也没去太初看我?”谢长绥松开她的唇。
他褪去她的衣裳,肌肤相触。
“你怪我不愿醒来,你可知我昏睡的梦里都是什么?”
他离她又近了几分,轻抬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他说:“我梦中的阿挽,也是极好的。”
“飞升成为神女,如现在一样受百姓喜爱,可是阿挽,你怎么可以飞升后便离开我,不要我了呢?”
姜挽月辩驳:“没有……那只是梦而已。”
“你说我是魔,与你走的本就是不同的路……”他的手指从她的下颌缓缓向下摩挲,继续,“你还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迟早都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