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恨自己那天为什么要站在对立面对她说出那些话!
当他在太玄对她说出那些话时,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他记得自己一口一个“妖女”叫着她,记得自己说的每个字。
如今,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同他开起了玩笑。
她成为当之无愧的神女了。
他痛苦地想,若是当初父亲的话他听进去了,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冲动?
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如今,当他来到大衍国,总能听见关于她的事。
他想要见她,却不敢,也没有脸再见她。
他只能隔得远远的,远远地看一眼。
*
今日是谢长绥的生辰。
姜挽月特意换了一身象征着喜庆的似火红裙,衬得面容多了几分娇艳。
她拉着一身素净的谢长绥出门。
谢长绥自长睡醒来开始身子便一直有些虚弱,比起从前,他现在弱不禁风的,风不能吹雨不能淋,还经常性的妖毒发作,压根不能使用术法。
姜挽月心里暗叹一声,她以前还从没想过,自己的丈夫会是个病秧子,要是让远在家乡的朋友知道了,还不得笑死?
她略用嫌弃的眼神看他,男人便朝她抬眉,“想什么?”
“你猜?”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随即便挽着他的手进了一家铺子。
她买了不少布料,买完又去买菜,买完菜又要去买点心,最后又拉着他去买了坛酒。
买完出来,路边有一家面摊子,她又拽着他去吃了碗面,就当作是长寿面了。
她和他都要长寿。
谢长绥见姜挽月吃到一半忽然双手撑起下巴盯着他看,不由得眸色渐深,轻声道:“吃好了?”
姜挽月点头。
“那回家吧。”
姜挽月却有些发愁:“小可儿如今上学堂了,我还要给他买文房四宝呢!”
小可儿,韩何的儿子。
谢长绥听见从她口里蹦出来“小可儿”三个字便觉得烦。
于是,开口:“别人家的儿子,操什么心。”
“谢长绥,我可是他姑姑!”
“哦。”
姜挽月冷脸:“你能不能改改,不要总是对别人爱答不理的,你要有礼貌知不知道?”
“以前在太初好歹还知道装一下,现在倒好,别人好像欠你银子一样。”
说起这个她就觉得来气,“前天周大夫还白白送你几副药,让你调养身体,你倒好,冷着个脸……”
谢长绥闻言眉头一皱,语气不善道:“凡人的药,你觉得我需要?”
“万一呢?”她好言相劝,“你也知道你身子有多差,风吹吹不得,雨淋淋不得,让你喝药还不乐意。”
谢长绥脸上的笑意莫名,他幽幽盯着她,仿佛早已看穿一切,“阿挽只怕是早就觉得我是个病秧子了吧?”
姜挽月:“……”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周遭开始投来异样的目光。
她果断起身,拉着他就往回落荒而逃。
身旁,男人添油加醋:“不给你的好侄儿买文房四宝了?”
“买什么呀,再不走,明天全都城都传遍了!”
两人如此寻常再寻常的一幕,尽被慕容廷玉收入眼底。
原来姜挽月的生活中,再也容不下更多的人了。
他转身走入人海,与那两人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姜挽月想得没错,只不过提早一些。
当天夜里,整个都城都传遍了。
整个都城的人都在说她相公是个病秧子。
起初她并不知道,还同韩何的夫人一起出门散步消食,结果就有一堆人围着她,都给她递药,甚至偏方都出来,还有的更过分些,说什么保准男人一吃就好。
好什么啊!
听明白过来的她,几乎是再次落荒而逃,把自己关在房中闭门不出。
丢人!太丢人了!
到了晚上,谢长绥想要推门进来,手刚碰上门便被她叫住。
她没好气道:“别进来,你去……”
她想说书房,可一想,书房也堆满了婚书,根本没床。
于是她头疼道:“你去客栈将就一晚吧,我暂时不太想看见你!”
谢长绥的手僵在门上,默了默,好一会儿才垂下手,“好。”
姜挽月听见他这么逆来顺受的样子又有些心堵和莫名的不安。
平时不是挺厉害吗?
怎么这会儿这么听话,让他别进来就真的不敢进来了?
算了,不想了!
她转身上床休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身侧有他的存在,此刻床边一空她竟然有些不习惯。
她正心烦意乱着,下一瞬,淅淅沥沥的大雨逐渐袭来,噼里啪啦地砸在屋檐、石板地上,她都能想象到雨滴到底有多大。
她赫然睁眼。
如今深秋,外面一定很冷,现如今他的身子也不抗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