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棠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生病了,变得格外脆弱敏感,也可能是被谢灼惯坏了,要不然怎么有种想要把谢灼不顾一切留下来的想法?
明明以前的他,很习惯这种孤独。
过了不知多久,镂空的窗户被晨光照亮,落雨推门进来了,一眼就看见呆坐在那里的白锦棠。
白锦棠的身影笼罩在黑暗之中,只露出半张平静的脸颊,看过来时,眸子漆黑一片,也没什么大情绪,像是被瞬间抽走了生机一般。
这样的想法吓了落雨一跳。
落雨立马打开窗户还有门,好让外面的光涌进来,试图以此驱逐这些消极的东西。
落雨:“主子?”
白锦棠点点头,问道:“摄政王走了?”
落雨道:“听秋风说,已经整理好了队伍,马上就出发了,现在主子过去,应该还能看见。”
…………
虽然说白锦棠已经告诉他不会来送他,可当队伍缓缓地离开皇宫,他还是忍不住频频往后望,想要从那巍峨高耸的城墙上,试图寻找爱人的身影。
可是没有,谢灼有些难过的收回目光。
就在此时,秋风策马而来,朝着谢灼高喊:“摄政王留步!”
谢灼勒住缰绳,停下了动作:“何事?”
秋风将一枚香囊双手奉上,回道:“摄政王走的着急,这东西主子没来得及给,请王爷务必收下。”
谢灼接过香囊,却发现沉甸甸的,里面装的似乎不是什么香料,更像是其他东西。
于是就鬼使神差地将香囊打开了,就看见了那一颗颗色泽饱满圆润的红豆。
这让谢灼想起京都城里,小孩唱起来的歌谣: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1】。
只可惜小孩不知道相思何意,他这个知道的,又不知相思何解。
谢灼小心翼翼地将香囊合上,塞进心口,然后道:“孤知道了,你回去吧,好好地守着你家主子,莫要让他受累。”
“是。”秋风退让至一边,好让军队过去。
而谢灼也终于心满意足,没再回头,带着人直奔北疆而去。
他要快些赶过去,才能快些处理好北疆的事情,然后快些和他的锦棠重逢。
…………
只是谢灼不知道,在他离开的第三个月,白锦棠就病倒了。
那日的白锦棠正在勤政殿,和朝臣们商议着北疆粮草补给的事情。
帝王的脸色一直很差,众人起初还以为只是因为北疆的战事吃紧,担心谢灼,所以脸色才如此难看。
于是众人也没在意,因为粮草的事情,吵得昏天暗地,到最后也没吵出来个所以然。
帝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煞白,最后还是帝师出声打断,一脸忧心地看着白锦棠道:“北疆那边情况也没这么糟糕,陛下不必过于忧心,臣观陛下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不若先让人给陛下看看,陛下休息一会,再来说这件事情?”
白锦棠抿了抿唇,给了身边的太监一个眼神,太监立马会意,宣布退朝。
落雨见此,连忙走上前扶着白锦棠,打算离开。
凌若尘蹙眉。
白锦棠近来的身体抱恙,但也不至于虚弱到需要人搀扶,就在凌若尘费解地赶上去,打算问清楚的时候。
就见白锦棠忽然松开落雨搀扶的手,往门口踉跄几步,苍白的手掌按在盘龙柱子上,身体剧烈的抽搐着,旋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血溅四方。
“棠儿!”
凌若尘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了,大步上前,扶住几近昏厥的人。
白锦棠的双耳轰鸣,听不大清楚是谁的声音,只知道有人扶住了他,他想要说话,可是一张嘴就是流不尽的鲜血,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身体更是一点一点的变冷,疼痛如潮水一般涌来,一波接着一波,越来越疼,越来越疼。
落雨见此,也顾不得什么了,对凌若尘道:“帝师大人,我现在扶不住陛下,劳烦您帮我把陛下送回去,我才能为陛下诊治。”
看着一脸焦灼的落雨,凌若尘二话不说,将白锦棠抱了起来,往紫宸殿走去。
其他的宫女太监都低着头,步履匆匆的赶上去,不敢随意窥探帝王的秘密。
这些年来,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上一遭,落雨已经很熟练了。
她用锁链束缚住白锦棠的四肢,防止他弄伤自己,眼看着人还有点神智,干脆上手把白锦棠弄晕过去。
落雨脸紧紧地绷着,开始为白锦棠施针。
随着白锦棠的毒越来越深,本该是十五才会发的毒,如今越来越早,时间也越来越长,这次又提前了,要不然说什么今天落雨也不会让白锦棠去上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