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愿意来吗?”我没等他回答就摇头,用手指示意他禁言。“我想问的,是你真正的意思。不要出于怜悯和补偿的心态,也和你家族的任务没有关系。只是你自己……你想要什么?”
闷油瓶没有回答,只是忽然抱住我,我被卡在他的双臂之间,整个后背都与他相贴,高热烫得我身体发麻。瞎子教过我在被完全控制住的时候应该怎么脱险,前提是对手不是闷油瓶这种级别的人。
现在想来,没有所谓的这个级别,只有这个人。我在他面前太懈怠了,如果他要我死,我一点求生的动力都没有。
屋内的信息素太浓了。我闻不到,却能到四面八方而来的压迫。好像抱着我的不只是一双手,而是成千上万只滚烫的手包裹着我,像蜘蛛吐丝那样把我紧紧缠绕。我的脑子里咔哒一下——我居然忘记闷油瓶操我把易感期操出来了,普通Alpha的时长三到五天不止,但对于张家人这个寿命和其他一切生理周期一并延长的族群,一定更难耐。他就这样被我丢在北京,没有被张海客或者其他什么小美人鱼捡走,我应该大哭一场感谢上天垂怜。
我的目光往下,果不其然看见他的裤子顶起来一块,这跟他一贯的形象不符,但考虑到这时候闷油瓶的脸色也没有得体到哪去,反差倒比我想象中小。只是我刚刚才梦见他是一块石头,转眼间就见他这样热火朝天,不免会怀疑自己从一个梦境跳到了另一个梦境。在漫长的时光中,我对闷油瓶的幻想几经消磨,真的快要只剩下了死亡和欲望。
我盯着那里良久,闷油瓶默默侧过身,避开我的视线。
“十年前,我怎么没有见过你的易感期?”我问
现在他是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钳着我,面色并不宁静,身上的麒麟都显得毛躁起来。
“有抑制剂。”他说。
好朴素的答案。我脑子里一下炸出来许多话,沉默了一会,挑了其中一个问:所以那时候你打了抑制剂?”
他点了点头,却又说:“即使没有抑制剂,我也会控制住。”
我没忍住笑了,第一时间想的竟是你们张家人真够变态,连易感期都能忍住,时间久了不知道会不会得不射精症。
“那你现在怎么不控制?”我觉得可笑,心里不是滋味,难道他大老远就是跑来操我的吗?“我说过,我已经割掉了腺体,不再是一个Omega。你就算要找人标记,我也不是合适的对象。”
闷油瓶忽然扣住我的下颚,把我的脸往他的方向掰,他力气很大,一瞬间我都以为他是要把我的下巴卸下来。
“为什么不合适?”他盯着我问。
我的头枕在他的肩上,这样的姿势在格斗中绝对是致命的,给人一种被被捏住七寸的无力,我心里腾地冒起一股邪火,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十年前我技不如人所知甚少,只能被留在原地,现如今却不同,怎么还是这样在他面前从令如流?难道只因为是这个人,我就可以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地随意揉捏吗?
“你在质问我?”我冷笑一声,“老子是Beta,没地方让你标记也没地方给你生娃。”
闷油瓶皱了一下眉头,说:“我不在乎这些。”
我一下被梗住,他这个语气,使我想起古董店的客人在廉价收买瑕疵品时的样子。我不再顾得上什么绝对压制的姿势和力气,猛地拍开他的手,把杯子用力往地上一摔,发出巨大的爆裂声。
“你不在乎我在乎!你不在乎这些我就该给你操,你在乎这些我就得乖乖在雪山里看你去送死,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话音未落我就知道自己失态,闷油瓶好像被吓了一大跳,瞳孔都肉眼可见地放大,像被我镇住了一样。
我剧烈地喘息,明显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从我身体里的裂缝中流出来。那种感觉不是生理的,而是精神上的,自从闷油瓶出来,它就越漏越多,使我离某个克己理性的理想自我越来越远,甚至无法再掌控自己的言行。我尝试平复心情,却只感觉下颚筋脉跳动,不自抑地痉挛。
闷油瓶的瞳孔渐渐恢复正常,脸上破天荒地流露出无措的神情。
“我问了的。”他说。
我想起来了,他确实问过,在二道白河重逢的夜里。我没有回答,只当那是讨要一个聊胜于无的许可。
我别开脸,觉得羞愧难当。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克制和自控的秉性,短短的几天里,我就把我培养出来的人的品格都失掉了。现在的吴邪就像那台很旧的破金杯,风里来雨里去踩了许多年,突然有一天就刹车失灵,在家门口的大街上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