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遍布的林子里,只有敲门声和风吹动衣袍的声音,屋子里很安静,木门严丝合缝,没有小孩戒备地打开一条门缝观察着外面。
又敲了一下门,依然无人应声。
这是出去了?
苏灼转过身,树丛里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像是有人刻意隐藏住身影一样。
小巫师低垂着头脑海中闪过一个计划,他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失落地说:“看来他不在,我还是走吧。”
精心编织的鞋底踏在柔软的草地上,不小的动静和刚刚话语传到树丛里,树丛的动静开始大到可以清晰地听见了,但苏灼还是没有回头,装作没有发现的继续往前走。
雾蓝色的眼眸装进一整个白昼的晴朗色彩,像是隔着清晰地玻璃看着外面的天空,连天空都被镀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明朗带着微妙的恶趣味的眼神被很好地掩藏。
在即将走到马车的时候,身后的人猛地快步跑了过来,身后吹来的气流已经暴露了来人的事实。
苏灼在气流彻底靠近前,转过身,张开怀抱,玫瑰香四溢的怀抱里被抱住的小孩浑身僵硬。
“抓到你了”苏灼欢快地说,声音里的喜悦像是看见了春天里下的第一场雨。
反应过来以后剧烈挣扎起来,力气很大的汤迪控制着力道推拒着苏灼,将苏灼推得后退了几步,汤迪的嘴唇平成一条直线,黑眸盯着苏灼,不说话。
被推的苏灼,黑色的兜帽在空中滑过一个弧度,像是落在玫瑰上的少见的黑蝴蝶,露出了原本精致的长相,雾蓝色的眼眸闪过的一丝错愕,让汤迪低着头,不敢看他。
苏灼站定以后没有开口指责汤迪,转而观察起了小孩,小孩背着弓,背后的箭囊里还有一只带血的箭矢,身上穿着亚麻色的粗布衣服,衣角上还带着暗红色的血迹,脸上也有被抹开的红色,显然是刚刚自己擦过脸了。
还好汤迪的身上并没有伤口,让苏灼松了口气,这个血并不是汤迪的,刚刚他抱住小孩的时候,自己里面穿着的干净的黑衣也被沾上了一点血,但由于衣服本身的颜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是怕血沾到他的衣服吧?苏灼这样想,试探性地靠近了一步,汤迪就跟着退后了一步,明明长相和乖巧完全没关系,但此时苏灼什么也没有做,单单是靠近,都让汤迪如同被逼迫的小兽一样步步退让。
黑眸里比起恐惧,闪烁着的更多是紧张的情绪,汤迪的拳头收紧,牢牢地盯着苏灼,就像站在闸刀下的犯人等待着闸刀落下。
“去打猎了?”苏灼主动问起。
汤迪犹豫了一下,他怕吓到苏灼,但他又无法做到对苏灼说谎,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他没想到苏灼会这么快到,原本准备早上去打猎,然后做好一顿丰盛的中饭给苏灼吃的,结果正好撞上了苏灼,他反应很快地躲在草丛里面没出来,手上还拎着血淋淋的野兔和野鸡还有一把带血的砍刀。
身上也沾上了血,他直接出去肯定会吓坏苏灼的,所以下意识地躲了起来。
但为了挽留苏灼,他赶紧把野兔野鸡放好,刀也藏进了草丛里,抹开脸上溅到的血才敢出来找苏灼。
“那猎物呢?”苏灼接着问,无视了汤迪的纠结,快步走上去,在汤迪反应过来之前,牵住了他的手。
“你先进屋里,免得吓破胆了”汤迪恶声恶气地说。
话语和行为上明显不符的是,他没有挣脱开苏灼牵住他的手,那柔软温暖的指尖,是他无法避开的渴望。
苏灼觉得还挺好笑的,他用弓箭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能够修炼到现在也是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血的,小孩却说怕吓到他。
“那我们一起打猎?”苏灼停下了脚步,蹲下来问汤迪。
他清晰地看到了汤迪眼里的震惊和不信任,就知道小孩肯定要拒绝他。
“弓箭给我”苏灼也没多解释,掌心向上,问汤迪要了弓箭。
汤迪解下弓放到了苏灼的手上,又给了一只箭矢,心里想着给苏灼玩玩也没有关系。
他还是不相信苏灼真的会打猎,在他的心里,细皮嫩肉的小王后本该被捧得高高的,被护在手掌心里,要什么就得到什么,而不是去外面为了生存打猎甚至打架。
小孩的弓不大,纯木的结构,材质也不算好的,箭矢也只是磨得锐利的木棍,苏灼修长的手指拨了拨弓弦,普通甚至劣质的弓弦,在他的手里如同竖琴解下的一段琴弦。
耳朵微动,确认好目标以后,苏灼拉开了弓弦,轻松就做出了动作,雾蓝色的眼眸一变,锐利如冰霜的视线锁定,手指一松,箭矢像是被注入了魔法一样极速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