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子珩不太懂他这是什么比喻,把早早写好字给他看,问整个院里唯二识字的人,【衣服是浅绿吗?我摸了半天不确定。】
“是。”江逸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瞧着对方的嘴角浅浅的勾起了一个弧度来,空洞的眼神似乎都跟着有了神采。
“走,听曲儿去。”
江逸说着让他手搭在自已手臂上,他看吉祥都是这样扶他的,只是男女有别,吉祥手臂近,身子远,江逸就不,手臂近,身子也近,看起来就像是阮子珩挎着他似的。
阮子珩一手拿自已的本子和笔,一手跟着江逸的动作往前走。
他走路不低头也不仰头,姿态是挺拔笔直的,倘若忽略眼睛的无神,他于寻常人看起来也无异。
可但目光触及他的眼睛时,又不免为他惋惜。
“晚上一起吃个饭再回来?”
阮子珩轻轻点了下头,眼睫无意识颤动时,像是扫到了江逸心上似的那么痒。
“都听我安排?”
身边人再次轻轻点了头。
被信赖依赖的感觉真的是说不出的好,江少爷喜怒形于色惯了,一点儿不掩饰自已的开怀,朝站着送他们的吉祥一招手,“走,一起去!”
“啊?!”吉祥受宠若惊的摆摆手,“我这儿还有衣服没洗呢。”
“没和你客套。”江逸道:“你不跟着去,不怕我把你们少爷拐跑了?”
“不会,您是好人!”哪怕知道对方说的是玩笑话,吉祥仍是回的认真,“我感激您呢!”
“那不能让你白感激,走,一块儿去。”
江逸说了两遍了,吉祥有点儿跃跃欲试了,但是眼神还在偷瞄下面的洗衣盆。
“阮少爷,您说。”江逸问他。
阮子珩朝吉祥招招手,他看不见,显的颇为漫不经心,江逸觉得刚刚对方那一下,就是他和商会那群老狐狸谈事儿时想做出来的效果,一种游刃有余的操控感。
江逸甚至还学着刚刚阮子珩的样子又朝已经过来的吉祥招招手,见她不明所以看过来,问道:“有你们少爷刚刚招手的动作好看吗?”
吉祥:“?”
阮子珩:“……”
江逸说话声也不小,故意凑到阮子珩耳朵边道:“你刚刚招手的姿势挺漂亮的,我就心血来潮想学一下。”
确实挺心血来潮的,也挺奇思妙想的,阮子珩不知道改回什么,不会说话倒也省去了需要必须回话的先决条件,他点了头,表示知道了。
江逸见他面不改色的,毫不知道他们距离刚才有多近,心底反倒猛地生出了许多坏的念头来。
看不见。
于他来说倒是挺好的。
他做些什么坏事的话,阮子珩根本不会知道是他的。
在江逸思想越来越危险时,阮子珩鼻子动了动,刚刚江逸凑过来时那股香味突然浓了太多。
没换,还是初见时的香味儿。
两人心思各异,吉祥是纯粹的开心,嘴角都放不下来,高兴道:“这都多少年没去听曲了,今日都是托了江少爷您的福!”
江逸朝她笑了下,暂时把脑子里那些想法团成一团藏起来,回道:“不仅一块儿听戏,还一块儿坐车呢!”
“呀!”吉祥喜出望外道:“我还是头次坐呢。”
阮子珩住的偏院,侧面就有个小门,说话的功夫就到了。
四个轱辘的黑匣子停在石板路上,漆光锃亮。
“这怎么开啊,我不会开。”吉祥见车上没人担心道,要是让江少爷开着,她坐着也太不合适了。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
江逸还没回话呢,东子从后面走了过来,给江逸开车门时,扭头又瞧了这缺根儿筋的丫头两眼。
上次东子来送信儿,两人多多少少也算认识,出了这么大一个糗,吉祥也不敢说话了,尴尬的红了脸,见东子要绕过去上车了,赶紧求人,“东子哥,我不会开门,咋开啊?”
东子教了她一下,其实没啥,主要吉祥头次坐车,生怕一个不小心摸坏了,不敢使劲儿才没开开。
坐到车上,吉祥看什么都是新奇稀罕的,知道这东西金贵,也不乱摸,一双眼睛就这儿瞅瞅,那儿看看的。
阮子珩小时候坐过,那时他眼睛还是好好的,现在眼睛看不见了,总觉得没什么安全感,手摸着扶住车门才安定下来。
江逸见了,“放心,摔不住你。”
阮子珩心里知道摔不住,可手里抓点儿什么最会让人放松些,点了下头。
轻轻的点了下,可有可无的那种,有点儿像是嫌他啰嗦的敷衍似的,江逸弯着腰凑过去瞧他,嘴角一点儿没翘,配上那双别致的眼睛,活脱一个没点睛的玉人,“阮少爷嫌我啰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