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挣扎着从父母的怀抱中跳下,落在柔软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脚印,在父母长辈茫然的视线里无忧无虑地玩起了雪。
大人们没有低头,只望着上方渐退的血红,寒凉的风吹起他们的发。
后来,荆州的人们都忘不了那一场雪,那是天下第一剑修以灵魂所降的雪。
寒意散尽,阳和方起,已至三月。
阳光穿过繁杂的枝叶照进深林,树影斑驳,微风拂过,绿叶沙沙作响。
一只麻雀在枝叶间跳动,豆大的眼眼睛不解地看着不远处的山洞,突然脑袋一歪,猛地飞进树林。
楼望缓缓睁开眼睛,双目失神地看着眼前崎岖不平的石壁,好一会儿才逐渐反应过来。
这是....哪里?
楼望坐起身,扶着胀痛的头深喘几口气,记忆的最后一幕是他以自身血肉为祭,与荒族同归一尽的画面。
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楼望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冰棺里。他凑进些去看,冰棺倒影出他如今的模样。
剑眉入鬓,眉眼多情,是他自己的脸,这算是.....重生?
楼望扶着冰棺站起,习惯性的摸向腰侧,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他的剑不见了。
楼望这才恍然想起,在那场战役中霜寒剑似乎跟他一起葬在了荒芜之地。如今自己不知道重生在哪一个山脚旮旯里,而霜寒剑还不知所踪。
对于一名剑修来说,剑就是他们的第二条生命,剑不离身是常态,楼望也亦如此。自十八岁那年,他接手霜寒剑后就再也没有放开它了。
楼望沉思片刻,决定还是先回遥天门见一见师尊再去寻找霜寒剑的下落。
毕竟霜寒剑自带正气,邪祟唯恐避之不及,又已生了剑灵,除去他和师尊再无人能碰,楼望对它放心的很。
楼望跳出棺,落地时不知道踩到哪里,暗红的阵法符文在他脚下浮现,悄然运转着。
他蹲下身蹭了蹭,翻开看,白净的指腹上沾染到一点红,放到鼻尖轻嗅,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楼望蹙眉,手指在冰棺边缘用力一抹,低头瞥了眼地上的符文和旁边的冰棺,踱步走出山洞。
洞外阳光明媚,乌雀鸣叫,清风卷起他的衣角。楼望挑了根树枝折下放在手里掂量,眉头微挑,晦涩的咒语自他口中念出,树枝轻颤,随后悬浮在空中。
楼望踩上树枝,操控着它往上升起,在手指掐算后往某一方向飞去。
既然霜寒剑不在手,那只能用树枝勉强一下了。
在楼望离开后不久,一道身影从棵合抱大树后徐徐走出,如墨的眼眸注视着他的背影,薄唇轻抿,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攥紧,一滴血悄然没入泥土中。
楼望来到了一个小镇
小镇不大,石砖铺就的路面一尘不染,街道两旁坐落着精致小巧的民居,夹道两旁长着绿油油的树木,嫩绿的花苞星星点点地暗藏其中。
月骦树,荆州独有树种
楼望在一个偏僻的小巷落地,他四处打量了下,拦住个行人打听。
“这位朋友,这里是荆州何镇?”楼望摊开手掌上残留的树枝枝液,苦笑道:“我来时不小心在一座巨大的森林里迷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这,能劳烦您告知一下,好让我能找到接下来的道路。”
行人看楼望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却是皱起,面色略有苍白,应当是累极了。再观他面容俊逸,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看过来时总能让人生出几分喜爱。
楼望生的好,他明白这是自己的优势,懂得利用自己的外貌去求得帮助。
“这儿是鹿鸣镇嘞,往南走几里是景阳镇,往北走十多里便可出州。”行人回答道,他从手上的油纸包里掏出两块热乎的桂花糕递给楼望“吃点吧,走了那么久应该怪饿的。”
楼望没有拒绝,他虽不饿,但还是接过了别人的好意,谢过后他把糕点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的咽下去。
吞掉最后一点桂花糕,楼望看着不远处的一排月骦树,道:“这应当就是荆州盛名的月骦树吧,也不知何时才会开花。”
行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感慨道:“它下一次开花应当是七十年后了,也不知道我今生能不能赶上了。”
月骦树百年一开花,凡人终其一生都不一定可见。楼望依稀记得那会自己来这时花已开大半,满树只见白花不见绿叶,空气里弥漫着馨香。
原来已经过去了三十年
楼望低头不语,被问路的那人还以为他是在遗憾自己无缘见到月霜树开花,连忙开口安慰:“没事的,以后你再挑个好时间来碰碰运气,现下要是无事的话,去那茶馆坐坐也行,他们家的说书人可是方圆百里内最有名的,你听馆内的声音就知道了”